至于赵和,他反而嫉妒不过来,毕竟赵和在咸阳之变中的种种表现,现在也已经不是秘密,他早已耳熟能详。两次在绝境之中反击,第一次在朝堂上戟杀大宗正嬴迨,第二次生生破坏了丞相上官鸿、太尉李非求稳的打算,设局将废帝嬴祝拉下台,这都是近乎传奇的手段。
“能将废帝拉下宝座,其中一重要的原因……”孙谢心念一转,忽然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来。
他没有跟着夏琦离开白云观,反而是一回身,来到了那救苦天尊殿前。
下棋的卞道人还在,自顾自在棋盘上摆着棋子。
孙谢上前向他行礼:“道长这边,消息可是很灵通啊。”
卞道人狐疑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拇指与食指熟练地揉搓了几下。
“啊?”孙谢一愣。
“无论你想要老道替你做什么,都拿钱来。”卞道人噗的一笑:“只要有钱,你便是要将这救苦天尊像搬走,老道也依了你!”
孙谢先是默然,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了自信之色:“只要用钱能办得成的事情,那就都不是事情!”
正当孙谢与卞道人做着一场交易之时,遥远的齐郡,赵和所乘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历城。
这是一辆极为简陋的马车,马车外只有一个车夫,并无别的护卫。
他们出城之时,城门两边,都挤满了人。
赵和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然后飞快地将窗帘又放下,避免外边的人看到自己。
马车行得老远,车夫才吁了口气,笑着道:“赤县侯当真得人心,这些百姓,一大早就在门口守着,都说要送赤县侯一程。不少人还顶着瓜果,只请赤县侯尝尝!”
赵和摇了摇头:“只不过为百姓做了些许事情,百姓却念念不忘。”
车夫听得又笑了起来:“赤县侯何必过谦,你为齐郡百姓做的,可不只是些许事情,百姓的眼睛不瞎,心里更是有数,知道谁是真好谁是假好!”
赵和觉得这个车夫有些罗嗦,没有再说什么。
他此次离开历城,是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让他回咸阳。他的稷下学宫祭酒一职,也被免去,但新职司却还没有定下来。
赵和知道为什么没有定下来,在皇帝嬴吉写给他的信件中,已经不只一次吐槽这件事情。
以赵和在平定齐郡朱融之乱中的功绩,他早就该升官了,但是朝廷之中有人以“年少当缓进,免得来日功高难赏”为由,只赏赐了他一些财物,其中包括赵和怎么也不可能居住的咸阳城中的两座宅院。而在他经营齐郡近两年,使得齐郡粮食增产三成,大大缓解了朝廷的粮食危机之后,有关升他官爵的提议在朝堂之中再度引发了争论,反对者的理由仍然是“年少”。
仿佛年纪轻就是天生的过错一般。
这是天子嬴吉的原话,赵和知道这不仅仅是替他发的牢骚,同时也中为嬴吉自己发的牢骚,毕竟辅政大臣们不还权于天子,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天子“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