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吉的脸完全阴沉下来。
他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深深吸气,然后呼气。如此三番,他才勉强一笑:“这事情我不知道……我这就去问一问,你稍等我。”
说完之后,他起身匆匆离开,哪怕他竭力镇定下来,但走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怒意,猛然间从一个内侍手中夺过一个托举着的玉盘,直接摔在地上。
那价值不匪的玉盘,发出清脆的声响,被摔得四分五裂。
见他这模样,赵和微微愕然,然后低头。
自己将这件事情,捅到了嬴吉面前,究竟是对还是错?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在朝中又掀起一番风雨?
嬴吉去得匆忙,回来得却很慢。
赵和从上午等到中午,有人给他送来点心,他也只是胡乱塞了两口充当午饭。
直到午后时分,脸依旧阴沉的嬴吉终于回来了。
“陛下?”赵和问道。
“抱歉。”嬴吉咬着唇,好一会儿之后,才回了这二字。
赵和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我去见大将军,大将军不肯见我,我就知道是这模样……或许我去上官丞相那边想想办法?”赵和试探着问。
嬴吉摇了摇头:“你也别试探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说给你听。”
赵和坐直身躯,神情专注。
“此事还与犬戎入侵有关,犬戎入侵我们对天下人说是大秦胜了,其实,大秦是吃了个大亏,至少三五年之内,都无力再战,甚至……犬戎人此次与此前不同,此前他们只是劫掠便回,此次除了劫掠之外,还将边关六处隘口摧毁。如今朝中没有钱粮,又不好多调民力,因此这六处隘口暂时不能修复……”
说白了,就是如果犬戎人再次入侵的话,大秦已经无险可守,只能拿人命去填。在这种情形下,必须在外交上打开局面,而恰恰此时,西域于阗国看准机会,遣使入朝,向大秦求取宗室之女。他们不知为何察觉到大秦如今的尴尬之局,所求之女子,也从普通宗室,换成了清河郡主。
所以看似清河郡主主动上表和亲,实际上是于阗国使者点名要清河郡主和亲,清河上表之举,不过是大秦大鸿胪寺为了面子,做出的掩耳盗铃之事。
赵和听得血脉贲张,当即脱口道:“大秦幅员万里,带甲百万,怎么任一小国拿捏?”
嬴吉一拳捶在栏杆之上,愤然道:“可不是么,我当时也和你一般说的,然后你知道大将军是怎么回应我的?”
“啊?”
“他说他最初听得于阗使者这样的要求时,也是一般的回应!”嬴吉苦笑道:“但回应完了,他找上官丞相问,国库能不能想办法挤些钱出来,不用多,有个两三百万贯钱,能够将上一次逐退犬戎的犒赏及时发放出去就可以,然后上官丞相回他的是,除非今年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不吃饭,或许还能省出几十万贯钱来,否则,实在是没有钱粮了。”
赵和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