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轩顿时又急了:“坐不稳岂不有危险?”
赵和道:“有惊无险……放心,军务之事,交给我们。”
见石轩仍然一脸紧张,赵和无奈,只能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他听:“前面的于阗贵人,他们现在老实,但当他们坐稳位置之后,必然要想驱逐我们。而于阗王和右将统治多年,岂会没有一二死忠者?再加上于阗虽然国小,却不乏野心之辈,所以今日之事传出去之后,于阗必然会乱上一段时间。”
“但是,我扶植起尉迟谨,此人底层出身,能起一个千金马骨的作用,必然会有更多的底层于阗人愿意投靠我们,以求晋身之阶。利用这些于阗人,我们便可以抗衡那些旧贵人。而此次诛灭犬戎使者之事,已经让于阗人破胆,若再打上一两场战事,干脆利落地将叛者击败,于阗人便只能接受现实。”
石轩点了点头,他还有些不放心。不过想起那些于阗贵人的种种丑态,他又觉得,如赵和所言,即便有所不稳,也是有惊无险的事情。
虽然于阗人吹嘘自己有数十万人数万军队,但实际上其常备兵力不过数千,还要分镇各个绿洲、城镇,没有了于阗王和左右将这样的首领,他们想要反抗,自己首先得打个你死我活出来。
“所以接下来还要劳烦石大使与我一同署名,请自敦煌调拨一千兵马来于阗,有这一千兵马,于阗便能稳稳拿下,而控制了于阗,便足以压服南疆诸国。”赵和最后说道:“我在来之前便已经交待了马越,想来他此时已经派人来了。”
石轩想到赵和在敦煌时想方设法将原来的玉门、阳关二都尉给弄下来,原来那时就在为今日做准备了。
“不经大将军许可,马越恐怕不能调兵?”石轩问道。
“以接应使团返回为名,调兵无碍。”赵和一笑:“石大使,恭喜你,想来一个月之内,你就可以回咸阳了。”
石轩心里顿时一喜,从咸阳出发到现在,都过去了小半年时间,他确实想回去。但又想到赵和可能要留在这里,他心中颇为惭愧。
若能让清河公主坐稳于阗女王的宝座,他们此行可谓开疆之功,在大秦帝国,这是极大的功劳,石轩作为正使回去,少不得一个关内侯,甚至有可能得彻侯之封!而且可以想见,他在鸿胪寺中的职位肯定要向上升,成为大鸿胪的副手都有可能。
但此行他最多就是给赵和打了点掩护,可谓因人成事无功受禄,石轩究竟还是要脸之人,因此忍不住又道:“赤县侯,我并无寸功……”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你回咸阳之后,肯定能在鸿胪寺里升迁,没准可以与夏琦分庭抗礼,离九卿这个级别也很近了。”赵和拍了拍石轩的肩膀:“若你在朝堂之上也有发声的机会,莫要忘了我们这些留在西域为大秦守护西疆的人。”
“不敢忘,不敢忘。”石轩道。
事实上,若真如赵和所说,石轩回咸阳之后,其利益便与于阗彻底绑在一起,他无论如何都得为于阗这边争取更多的支持。
他们在商议如何应对咸阳朝廷上的各种麻烦,另外一边,陈殇已经来到了清河公主临时的帐篷之前。
看到他到来,护卫们难得没有阻拦。
陈殇到了帐篷前停住脚步,怔怔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掀开门帘进去。
清河端坐于一隅,旁边是侍剑、王鹿鸣。看到他大步进来,清河放下手中的书卷,徐徐说道:“前面发生什么了,我听到那边一片叫嚷声,然后又安静下来了。”
陈殇看了她一眼:“于阗王已死。”
这是清河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微微点头,然后自嘲地道:“也就是说,我还没有正式出嫁,我丈夫便已经死了啊。”
陈殇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清河目光稍稍在他面上停留了一下:“接下来呢,阿和那个家伙,肯定是要扶植一位新的于阗王,这位新的于阗王自然还是要娶我的……他或许会将我供起来,如同供奉神灵一般?”
陈殇咧开嘴,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确实……于阗右将尉迟行德杀死于阗王……他说要好好供你。”
清河缓缓低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