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刚刚断了双腿之后,还能做出这样的反击,招式的把控,没有一丝差池,不管其人品如何,都该赞其刻苦、城府。
可是这一枪的精妙,在金面人面前犹如只是拙劣的把戏,他手一探,就抓住了真正的枪尖。
方应看与金面人隔着这杆金枪较力,左手把握不住,手臂弯曲,握着枪尾的手已抵在了自己左肩之上,后背墙壁立刻浮现裂纹,他点在地面的血河神剑当即挥出。
剑身上红光暴涨,这种红光一开始看起来不太显眼,但是细看之下,立刻会感觉浑身血脉偾张,鲜血几欲破体而出。
血河神剑的剑芒延伸出去数尺长,即使隔着一杆长枪的距离也可以直接斩在金面人身上。
不料金面人左拳一挥,居然直接一拳打向血河神剑的剑尖。
这一拳实则距离血河神剑的剑尖还有半寸左右,一发即收。
但方应看右肩后方的墙壁,已出现了一个五寸见方的孔洞,这股拳力更跨越了整个后堂内部的空间,在另一边的墙壁上也打出同样大小的拳印。
方应看右手像是被磨盘碾了一遍,劲力全散,不过,他已经看见了身在半空的米苍穹靠着一挥棍的动作,转变了方向,持棍飞来。
只要能够再争取以弹指的功夫,就能逃过死劫。
生死一线,方应看功发顶关,目眦欲裂,酸软的右臂松开血河神剑,但是血河剑却在掌心爆发的真力冲击之下,射向金面人,为了逼出这最后一点残余的真力,他右手掌心皮开肉绽,几似喷出一股血泉,是以鲜血推血剑出击。
他更以左肩左手强撑金枪前刺,目光凑巧瞥见了紧紧握住长枪尖端的那只手,脑中突然好似闪过了一道电光。
那一只手大如蒲扇,青筋暴突,可是手指的指甲,却显得略窄而秀气、干净,跟这样的一只手很不相称,更像是一个纤雅少年的指甲。
这个人表现出来的体型不是他真正的样子,而是用了某种可以使筋骨膨胀的武功。
最近突然进京,不知来历的少年高手……既然隐藏身份,只要叫破形迹,必定能换来一瞬的迟缓……
金面人右手抓着枪头,因为不允长枪前刺,脚下须立桩不退,左手两指一合,捏住了激射向咽喉的血河剑。
这神通侯捉住他无可出击的一瞬,心里突然浮现出一种有所倚仗、看透敌手、必定遇难成祥、因此把所有伤痛都能压下的异感,叫道:“你……”
“叱!”
一声断喝掩盖了方应看的话语声。
这一声大喝中,金面人脸上的面具亦被他口中吐出的气流冲飞,金光一烁,如同一颗炮弹砸在了方应看脸上。
方应看的笑脸立被一张凹陷的金色面具取代,头扁了下去,头部先压碎了身后的墙壁,整个人随之倒下。
“不!你怎敢呐?!”
米苍穹在空中发出了恍若一头扑人而噬,无物不吞的怪兽的吼声,他的棍子在手中狂然的抖动起来,虎跃龙腾,惊雷电闪,百林齐吼的一棍落下。
已经没有了金色面具的金面人,头也不回,右手抽走了方应看手里的那杆枪,侧身一扫。
他手中持枪,用的却同样是棍法,以枪尾为棍头,棍扫之处,七尺之内,风波平定,天下大安,大静大定的一棍正中米苍穹的棍头。
跟关七交手之后,方云汉最大的启悟有二,一是已经能把本来一出手必定是全力的爆破拳,收放自如,二就是对他曾有所接触、参悟的一些招法,可以做到信手拈来的程度。
这一棍已有周尸棍法的九分形似,四分神似,而其力更胜之。
通的一声,金枪断裂,米苍穹却猛然一个停顿,他脑子里的凶狂杀气,居然好像被一根静虑深密的棍子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