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和尚山想到一起去了,他瞥了一眼陈珞。
陈珞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尚海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只好沉吟道:“我看这事也不用这么急躁。冯老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们寺里暂时不再售卖、赠送朝云制的香,你也暂熄雷霆之怒。事出突然,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不如等我们先查查这香方的来历再做打算也不迟。
“冯老先生觉得呢?”
这就是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冯大夫当然不同意。
追查了几十年的凶手就在眼前,妻子、儿子、岳父,三条人命,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他眼睛发红,笑得有些惨烈,勉强维持着理智道:“大师恕罪,恐怕我和朝云师傅想到一块儿去了,事关重大,还是去顺天府尹说个清楚明白的好!”
尚海皱了皱眉。
王晞和冯高听到这里也有些着急起来。特别是王晞,心知与其到顺天府让大觉寺有时间求助那些达官贵人,只怕还不如请陈珞做主,至少不用担心反被大觉寺倒打一耙。
她有些焦虑地望向陈珞。
谁曾想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珞也朝她望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就正好碰在了一起。
王晞讶然。
陈珞却像早已料到似的朝着她又笑了笑。
那笑容,不仅温暖而且还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通透,让她的心顿时怦怦乱跳起来,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陈珞眼角眉梢好像一瞬间变得更加柔和了,就是说话的声音,也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宽和。
“我看也不用那么麻烦。”他猝然道,“这香方总归是有些存疑,大觉寺是皇家寺庙,在这种事上慎重一些也不为过。你们寺里的香是不能再卖了,这香方是不是像朝云所说,你们派人去趟蜀中也不错。”
他说着,指尖在桌上叩了叩,道:“冯老先生这里,也不要听风就是雨,见着香方就觉得朝云是杀人凶手。我看还是等大觉寺调查出个结果了再说。您觉得如何?”
他的这说辞一出,不仅冯大夫、王晞,就是大觉寺的和尚和朝云都愣住了。
说陈珞是在帮大觉寺,他却做了个中间人;说他在帮冯大夫,却让他听大觉寺的调查结果。
王晞抿了抿嘴,陡然觉得陈珞也太不会做人了。
他这是谁也不怕,所以不怕把两边人都给得罪了?
尚海却是和陈珞打过交道的,他既然这样说了,他们要是不照着做,他翻了脸,可有得闹腾的。
就是皇上,也会让步!
他不想得罪陈珞,立马赶在冯大夫之前表态:“陈大人,我们大觉寺听您的吩咐?我这就派人去蜀中查证,一定给您一个交待。”
陈珞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冯大夫。
冯大夫不愿意,可他此时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脸色很是难看,道:“希望陈大人能为我做主。我为了寻找凶手,大江南北的已经跑了三十几年了。如今我已经花甲之年,还不知道能有几年好活,临死之前,您就让我去了九泉之下能在我师傅面前挺直腰杆说句‘我没辜负他老人家的教导’不行吗?”
这话说的,既悲凉又痛苦。
王晞还是第一次见她冯爷爷这样低声下气。
她很是不悦。
陈珞却像没有看到似的,好像他之前两次若有所指的微笑都是她的错觉似的,如抖落一身鸡毛蒜皮的麻烦似的轻快地站了起来,拿了一张香方对冯大夫道:“你说朝云制香的手法是你家的传承,那你也应该会制香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