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章越没答允,他又不是真为了斋长之位的好处来的。他只想通过此职在太学里多历练,与人打交道,拓宽人脉罢了。
二人虽有竞争,但还是保持比较好的气氛,平日见了也是有说有笑。
这时候正巧有一事,这次太学扩招至八百人后,太学里的用度再次吃紧。
这时候就要各斋用斋用钱补贴了。
养正斋的斋用钱已差不多见底了,这时候就要向各位先达化缘,讨要光斋钱。
说起光斋钱也有不成文的规矩。
这是每个太学生中进士做官后,对于本斋的馈赠。
官到什么位置就要送什么礼,比如官至宰执则要送真金碗一只,至于状元则送镀金魁星杯柈一副,若帅漕新除,则要给两百贯,酒十尊如此。
正好章越和斋谕二人竞争斋长之位,于是二人各自出面,也算一定胜负。
斋谕找了刘几,对方之前与斋谕同斋,一出手拿了十贯。
章越则去找向七。章越知道向七刚定下婚事,正如他所愿娶得是一位官宦人家之女。
章越见向七的地方正是在樊楼。
章越没有上去,而是让伙计知会,自己在楼下等候。
不久向七醉醺醺地下得楼,一见章越很是高兴,笑着拉住他道:“三郎,来得正好,与我一并吃酒去,我给你引荐几位同科,他们都爽利热肠之人啊,结交了对你以后科考大有好处!”
章越则没动道:“七郎,我这次不是来与你吃酒的,如今太学人多,斋舍里有了难处,斋用钱不够。”
向七道:“我知道我如今中了进士,但至今光斋钱还没凑够呢,宽限我些时日吧。”
章越心想这樊楼一桌饭菜都得五六贯了吧。
章越道:“也罢,那我就先回去。”
向七则道:“三郎,既是来了,就不要见外了,以后我出官了,你要见我就难了。斋舍之中,如今就我与你交情最好了。那刘佐不仗义,知我中了进士后,连半句话也没有。”
章越道:“我是来与你拿光斋钱的,叙旧之事以后再说吧!”
向七借着醉意道:“三郎,我与你道来,斋舍里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一一记得。以往我没少遭人白眼,刘几要打金碗光斋是他的事。如今要我拿光斋钱便宜他们,想也别想。但若你要使钱,我绝没有二话。”
向七满脸酒气直喷章越脸上,章越不由苦笑,对于斋里的同窗有这么大怨念我还能说什么。他日真有难处,我也不好开口向你借钱。
章越最后说了几句即告辞离去。
章越走在汴京路上,想着方才向七的言语,也不好评价对方什么。
正走至半路,忽有一人下马道:“这不是三郎么?”
章越一见笑道:“这不是二郎君么?幸会幸会。”
对方正是吴安持,他笑道:“三郎去哪?好久不见。”
章越笑了笑道:“之前去见了向七郎。”
吴安持笑容有些淡淡的:“哦,向七,我记得他中了五甲,之前在审官院见过他一面,今时不比往日了,三郎找他作什么?”
章越如实道出,吴安持笑道:“我还道什么事,向七那性子我还不清楚么?这人抑着自己性子太过,早晚这般。这光斋钱我给你凑了。”
章越讶道:“这不好吧。”
吴安持笑道:“我虽说不是进士及第,但好歹如今也荫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