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不开口,反正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便怎么去做。陈左宁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可既然从小在夸奖声中长大,骨子里自有傲气。不得不依着长辈的话陪她闲逛,可一定也和她一样,并不想多说什么。
两人就像是接了差事,一起压压小路,应付了事。
所以保宁沉默的心安理得。心里想着得想个法子网罗住温管事。陈左宁见小姑娘一路沉默,根本没有开口理会他的意思,不由得侧目看向保宁。
这些年上陈家提亲的不知几保,若不是他拒绝,誓言先立业后成家,母亲恐怕早就替他定下亲事了。
陈左宁也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些年到处游历,去过很多地方,也没见过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
今天初见保宁,便觉得小姑娘有意思。足够聪明。
她越不想让他注意她,他反而越想多看她几眼。
而且姑奶奶秦老夫人似乎也有意撮合他和保宁……
“刚才和老夫人聊起清风书院,原本……竟然是保宁妹妹的主意。”
保宁步子一顿,心想奶奶您真坑孙女。她白折腾了……她还奇怪陈左宁怎么这么好的耐性,竟然陪着她一直压石子路。
以他的性子,恐怕敷衍一番便该表示还有事情要办,暂且告辞……
可他不声不响的,便一直和在园子乱走。这初春的园子,除了两珠桃树,光秃秃的一片,实在无甚景致可看。保宁还奇怪陈左宁当真好性子,难道前世的传言有误。
却原本问题出在秦老夫人那里。
把她的底细都告诉陈左宁了。
“我不过是觉得家里没谁能接下清风书院,与其看着它没落,倒不如给有本事的人继续将它发扬光大。”
“你怎么就确定朝廷有意办朝学?”
“……随便猜到的。主要是大哥带回的那位封公子提起过,我便多留意了些,没想到运气不错,朝廷真有办朝学之意。”似乎怕陈左宁多想,又多解释了一句。“我其实没想那么长远,至于献上清风书院,清风书院改私学为朝学之事,都是父亲和兄长们在张罗,我并不清楚。”
真的只是随便一听,随口一说吗?她这番解释,倒更像是遮掩了。
陈左宁能听出保宁言语中的疏远,她在极力撇清自己和清风书院的关系。
这倒奇怪了,世上哪个姑娘不喜欢往脸上贴金,唯独这个小姑娘,似乎生怕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性子倒让陈左宁越发的觉得有趣了。
本来今日来探望秦老夫人,并不打算久留。如今倒不急着告辞了。“你这随口一提,也十分厉害了。多数人,哪怕是男子,也不会把家中产业拱手相送的。何况清风书院是秦家几代人的心血。”
保宁:“……”她能说因为自己知道朝学势在必行,族学私学注定会暗无天日吗?
“我不懂这些,只是想着不要让清风书院荒废了……我想秦家列祖列宗不会怪罪我吧。”语调忐忑,仿佛真的是个没有主见的小姑娘。
陈左宁心中轻笑,脸上却露出几分忧色来。“应该……不会怪罪吧。毕竟朝学利国利民,是桩好事。而且秦家当初开办清风书院,也不为赚取银两,这些年清风书院几乎只收起笔墨纸砚的银子,几首算是做善事了。保宁妹妹不必担心,若是秦家有人怪罪,我替三妹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