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隐约觉得不对,但并非叔父,而是我的爹娘。于是问他:“先不说叔父,你记不记得,那日在雷波,有人提过,我娘是百晓生的事?”
“记得,这事儿怎么了?”
“我觉得线索是对的。她是百晓生,所以才有大梦观的染料。之前筱亭说过,她只和道士交易,所以河边镇的那种奇怪的大烟,就是郑道士口中神秘人的东西,也用了那染料标记。血衣上不是也有么?你说,大太太的失踪,会不会与我娘……”
周玖良忙打断我说:“别下定论!你娘有,那些神秘人也有,许是你娘卖给他们的呢?富贵**那晚,不是有个自称道尊的人出言挑衅么?没准是这人干的呢?要我说,很有可能跟筱亭的师父有关!这世上怕只有那老家伙敢这么厚颜无耻自封什么尊者了!”
我俩正说着话,对面站台上脚步声乱,抬头看去,是几个差人正捉了两个苦力,扭着胳膊用绳子绑起来。周玖良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便绕过一截上货的车厢,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去瞧热闹。
凑近之后,得见被抓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年长的男子须发花白,脸上坑坑洼洼的,起码有麻子三千,年少一些的眼睛透亮,下巴后缩,神情惶恐。
这二人发辫盘在头顶,身上的薄袄只在手肘处打了补丁,比起身边上货的工人,显得日子要好过些。其中一人脚上只套了双脏兮兮的袜子,许是来不及穿鞋就被追到这儿的。
老一些的男人口称冤枉,少一些的却愣愣不语。为首的差人满脸横肉,骂道:“死不悔改的贼人!你家外甥已然招供了的!你若冤枉,为何我们才来询问,便拔腿逃跑?!”
那人转了转眼珠,答道:“不是逃跑!我家儿子自小不会说话,被官爷们这一惊,吓得!我怕他出事儿,是要追他回来!”
围观的众人都齐刷刷看向年轻些的男子,只见那小伙子瘪着个嘴,确实一直不言语,反抗者扭动身子,十分不配合。老男人连忙就势喊道:“小东小东!别怕啊!官爷只是找你问话的!别怕啊!爹在呢!”
其中一个官差用刀把狠狠捅向年轻男子后腰,就见那伙子闷哼一声,双腿弯曲,失了精神。那个官差还愤愤叨咕:“妈的竟是个哑巴!这怎么问话?!”
老年男子哭嚎着求饶:“官老爷!您手下留情啊!问什么我都说!别害我儿啊!”
横肉官差一个大嘴巴抽到老男人脸上,骂道:“给老子闭嘴!再他妈瞎叫唤,我这就要了他的命!”
老年男子嘴角立刻冒出血珠子来,他双眼含着泪,咬紧后槽牙,嘴唇颤抖着,低头不语了。官差们架起二人,分开围观的百姓,大摇大摆离开。
大伙意犹未尽散开,几个卸车的苦力小声议论道:“听说了吗?好像是邱大人家的长工,福顺……”
另一人说道:“呸,于邱大人,还是于他娘舅,这小子都是个白眼狼……”
周玖良凑到那几个工人跟前,问道:“老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