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穆砚之窥她神情,停下动作。
“没什么。”顾云瑶飞快呷了口茶,“殿下知道的真多。”
这声“殿下”当真既生疏又客气。
穆砚之垂下眼眸,吹了口茶汤上袅袅白烟。
下一刻,他撂下茶碗,脸上带着三分苦笑,“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其实我连银生茶哪里好都喝不出来,说这些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顾云瑶一愣。
穆砚之轻轻叹了口气,抿起唇角,“世人皆以为我被封太子,便一路顺遂,但谁知背后艰辛。”
顾云瑶只觉膝盖好像中了一箭。
“殿下在宫中过的不好?”
穆砚之重重叹了口气,却不说话,满身都是“我受了委屈但我不说”的坚强隐忍。
只一瞬间,顾云瑶心底抽搐一下,面上露出同情之色。
窥她神色,穆砚之心头一喜。
瑶瑶容易心软的性子还是没变,装可怜果然正确。
穆砚之懂得见好就收,可怜但不说才最让人心疼。
当下穆砚之收起惆怅,朝顾云瑶微笑,“能与三姑娘见面是喜事,我们不谈这个。”
可他越这样,顾云瑶越笃定他在宫中肯定受尽屈辱和委屈,心里更是心疼。
如果朝安知道她心思,定会叹息摇头,他家爷能受委屈?他家爷不给别人气受就不错了!
穆砚之刚回宫,可就几次捉住潘皇后的把柄,打的潘家措手不及,从此潘皇后再不敢小觑他,宫中更无人敢轻慢他。
顾云瑶却不知道这些,一通脑补,已经认定穆砚之在宫中过着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生活。
她并未发现经过穆砚之一通“表演”,两人间的生疏感已去了大半,闲谈都随意许多。
穆砚之低头呷茶,挡住眼中的一分得意。
聊了几句,顾云瑶终于想起来的目的,问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穆砚之点头,修长手指敲着白釉瓷茶杯,“有一事想与三姑娘说。”
窗牖处吹来细碎的风,吹动素白的帘幔轻拂。
顾云瑶只听男人的声音传来。
“是关于你父亲,顾成慎。”
顾云瑶倏然捏紧指尖,“什么意思?”
穆砚之轻声道:“他的死因……”
“乘坐的马车掉下悬崖。”顾云瑶打断他的话,“已经过多方调查,难道殿下要说……我爹爹的死另有隐情?”
穆砚之不语,看了眼窗外,茶楼下人声鼎沸。
“殿下可有证据?”
“没有。”穆砚之苦笑,“只是我的直觉。”
顾云瑶沉默了。
“那天车上,我也在。”穆砚之低声道:“我娘去世,想回去扫墓,顾老爷准了,点了些守卫陪同,他本没有出行的计划。”
顾云瑶放缓呼吸,静静听他讲。
“但临到走之前,他收到了一个人的来信,改了主意,跟我上了车。后来的事,想必不用我讲了。”
顾云瑶明白。后来无外乎马车行到山间小路,遭遇意外,马车滚落。
“守卫中的一个拼死救下了我,藏在山间林木间,跳下悬崖想救顾成慎,但悬崖太高……”穆砚之道:“我在树上不敢动,过了一个多时辰,有队人过来查看情况,幸好他们搜查的不仔细,我才逃过一劫。”
“可当年,他们都说爹爹是在齐眉山遭遇了泥石流……”
穆砚之抬了抬眉稍,问她:“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