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赴约的话,那很可能是唐崇信利用尹修文对他进行诱捕。但如果拒绝赴约的话,无疑是让唐崇信怀疑他企图畏罪潜逃,而一旦唐崇信认定他畏罪潜逃,那肯定会动用军警对他进行抓捕,而目前这种高压态势之下,恐怕他是难以逃脱的。看来无论他去不去赴宴,这次似乎在劫难逃了。横竖都是死,那就死得体面一些吧而且起码还能保全波仔。
“行啊,听你的,我这就去你的办公室里谈。”康钧儒挂了电话,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最考究的西服穿上,随后拿起车钥匙要走。
“康哥,千万别去,我觉得尹修文这老家伙可能是在给你下套。”张孝波见康钧儒穿上西服,手里拿着车钥匙,准备独自前往,觉得他不像是去赴约,而像是去赴死,连忙站起身来,堵住康钧儒的去路。
“波仔,把这儿收拾干净后,赶紧到火车站买张去广州的火车票,去那里躲一阵子吧。”康钧儒面色沉静地说道。
“不,康哥,我们说好了一起走的。”张孝波顶住门,不让康钧儒出去。
张孝波从参加革命开始就一直跟着康钧儒,从没有离开过他,他一直把康钧儒当作大哥,康钧儒把他视为小弟,两人从广州到上海,一直形影不离。
康钧儒当然清楚这次分别也许就是生死永诀,但他不愿让波仔跟着他一起去赴死。
“波仔,这次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你先走,我随后来。”
“不要,康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张孝波固执地说道。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康钧儒厉声喝问道。
“康哥,别的话我都听你的,但这次不行。”张孝波红着眼睛,决然地说道。
康钧儒知道他现在跟波仔讲再多的道理都是枉然的,张孝波死心塌地要与他共赴难。
“好吧,波仔,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康钧儒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
张孝波见康钧儒同意他留下了,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忽然康钧儒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波仔,给我倒杯水去,我心脏又不舒服了,把那瓶舒心康给我。”
“康哥,你怎么啦,是不是心脏又疼了”张孝波赶紧搀扶康钧儒坐下,他知道康钧儒有时会有心绞痛的毛病。
张孝波转身准备给康钧儒倒杯水去,此时,康钧儒突然从沙发上站起,用手朝张孝波的后脖颈上猛击一下,张孝波被砸晕了过去。
康钧儒把波仔扶到沙发上,疼惜地望了望他,喃喃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波仔,多保重吧。”
康钧儒走出宏利商行,开着道奇车朝工部局方向驶去,负责在宏利商行监视的几名特务见康钧儒开车走了,便留下一人继续在此监视,其余的人也上了停在附近的一辆福特车,尾随在康钧儒的道奇车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