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云鹏,你我师生之间随便说说没关系,依我看,局座好像也没有想要彻查的意思,这些军火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丢就丢了呗,还能怎么着,真要大张旗鼓地去彻查的话,只怕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我只不过是好奇,到底是谁挖了我们的墙角。”
密封箱失窃之事让赵锦文彻夜难眠,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如此天衣无缝,怎么会到头来还会发生失窃的情况,更令他郁闷的是,局座竟然因为此事而对上海站转变了态度,原先上海站在局座眼里可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而如今因为这事让这颗明珠蒙尘,似乎变成了一颗玻璃珠子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上海站吃了哑巴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费了那么大的劲,搞到了这么难搞的物资,想出了这么绝妙的办法,辛辛苦苦地运到了总部,最后却发生了部分军火失窃的事情。
但这事在赵锦文看来还是功大于过的,要是没有凌云鹏的别动队和齐恒的行动队联合实施这次鼹鼠行动,怎么可能搞到这么多紧俏物资和军用物资,局座只花了一万美金就得到了数百倍,数千倍的回报,这可真是空手套白狼,就算是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纰漏也不至于全盘否定,瑕不掩瑜嘛,可这事到了局座那儿,怎么就成了渎职了呢,虽说局座明里骂的是董文浩,可暗里不就是指他赵锦文吗,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也很是惊愕和自责,可作为上峰,局座非但没有好言相慰,反而还怪罪他们失职,无能,这口气还真是难以下咽。
赵锦文想自证清白,可又无从查起,心里憋屈得很,所以便将此事告诉他的爱徒,一方面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另一方面想要听听凌云鹏的意见。
凌云鹏当然不可能把真相告诉赵锦文,尽管对方是自己敬重的老师,不过既然赵锦文这么表态了,尽管还难以判断赵锦文的这种表态是他自己的态度还是局座的态度,但这件事他必须得小心谨慎地回应才是。
“老师,如果从泄密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我觉得这件事的牵扯面还是挺广的,这次走水路运送军火,虽然知道核心机密的人只有我,你,胡老和童老四人,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接触的人还真不少,比如童老厂子里生产密封箱的工人,码头上安装船底铁环的工人,船务公司的人员,尤其是兴宁号和佑宁号的船长和船员,还有齐恒的行动队和我的别动队,所有跟这计划相关的人都知道这一计划,或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们有无可能故意或无意泄密了,被一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人获知,然后找一些水性好的蛙人,预先埋伏,等我们的货轮经过时便采取行动。”
赵锦文听后,点了点头:“是啊,接触这个计划的人还真不少,真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与所有知道这一计划的人都没关系,并没有人泄密,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够好,上海到重庆有一千八百多公里的水路,沿途有多少汪洋大盗,他们就是靠打劫沿途的商船,货轮为生的,或许我们的这两艘货轮早就成了他们的打劫目标,准备下手,他们派蛙人潜水之后,发现了我们船底的货物,正中下怀,便不动声色地割断了缆绳,将这些货物占为己有。”
凌云鹏又将怀疑目标引向了那些在长江流域靠打劫为生的江匪,使得这起神秘的军火失窃案显得更为扑朔迷离了。
“老师,我这个计划的初衷是为了防日本人,怕被他们发现船上所搭载的军火,可是这个方案的弱点就是易于截获,只要派几个水性好的蛙人,拿着匕首,就能割断缆绳,轻而易举地截留货物。这也是我当时考虑欠周的地方。”凌云鹏这时倒反而检讨自己这个被赵锦文认为是天衣无缝的方案中的薄弱之处。
“云鹏,这不是你的错,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初衷是为了防止被日本人发现这些军火,所以才把货物吊挂在船底,哪知道会被那些蛙人劫走,唉,但凡成事皆须天时地利人和,看来我们还是缺了点火候。”赵锦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赵锦文见凌云鹏有些自责自己思虑不周,马上宽慰他,在他看来,凌云鹏为了抗战不计个人得失,殚精竭虑,是党国难得的忠良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