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的心顿时跌入谷底,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踉跄倒地后再爬起来,转身漫无目的的走着。
可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都好像看不到前路了。
他的妹妹是妖,他终其一生要除的妖,也包括他的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天大笑,笑自己这二十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他说要给母亲报仇,那个报仇的对象,真的是妖么?
他清楚的记得,被关在狐族地下室的那段日子,那只红狐一直有去看他,给他带吃的,托腮看着他满眼带笑,时不时还会高兴扫两下尾巴。
而他,却眼都不眨的杀了她。
秦殊松开手心,想起这些年来除的妖,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是为了谁?为了谁啊!!!
蹒跚两步的人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的磕在地上,周身隐有黑气往外蔓延。
但凡被这股黑气波及到的人,全部瘫软在地,心中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悔恨……包围着。
这是秦殊的感情?
裴堇夜见状立即带着新月后退数米,尽量离那个正在走向崩溃的人远一点。
“他被洗脑了。”
几乎所有的事都被人植入虚假的记忆,就连当初他销毁的也只是那部分的记忆,现在真正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两种截然相反的记忆在他脑中相互碰撞,足以让他彻底崩溃。
不用想,能做出洗脑这种举动的,恐怕也就只是他们秦家人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啊。”谢归锦看着跪地嘶吼到沙哑的人,满眼心疼,一把抓住浮生的衣袖使劲儿晃着。
“你别问我啊,我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还没从这件事中回神,又看到昔日敬重的师兄变成这副样子,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秦渊看着已走向崩溃的人,捂着肩膀缓缓起身,对着秦忍道:“他现在变成这样,您高兴了吧。”
将秦殊逼成这样的就只有他嘛?
让他继续带着虚假的记忆活着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揭穿他。
“哪怕他现在变成这样,也比再受你的摆布强,你不心疼你儿子,我心疼!那是我孙子!”秦忍被他气红了眼,也不明白这个儿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
哪怕他去早就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些实验,也没必要用自家人啊,更何况是他的发妻,他的长子。
面对他的厉声质问,秦渊冷哼一声,冷眼旁观那个谁都无法拯救的孩子。
看来,只能彻底舍弃了。
他放下捂着肩膀的手,拿起一旁的弓箭,忍着肩伤瞄准跪地抱头的人。
秦忍见他现在居然还要杀了秦殊,大跨一步立即阻止他的举动,“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孩子!秦渊,你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啊!”
“父亲您让开,我现在杀了他,只是在帮他解脱。”
秦忍气的浑身发抖,当即甩了他一耳光,“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种!
谢归锦无意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看到那位大长老正手握弓箭对准秦殊,握紧手中的判官笔,松开拽住浮生的手,径直跑向那个跪在地上渐渐走向崩溃的人。
她不能让他杀了秦殊,绝对不能!
秦殊抱着头大口喘息着,微微弯着身,那枚被他收在衣襟中的护身符,径直掉了出来。
他定定看着缝的算不得多好的护身符,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打开护身符里的符文,上面写着:愿师兄秦殊,平平安安。
那一瞬间,勾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回忆。
“母亲您在写什么呀?”还没桌子高的他,踮着脚双手扒着桌沿,将下巴搁在桌角,努力的想看清母亲正在写的字。
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母亲放下笔,刮了下他的鼻子,笑着道:“在给你父亲做平安符。”
母亲将他抱起,他也成功的看到了案桌上写的一长条小字。
后来,母亲教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愿夫君秦渊,此行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