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朦胧的月色如同一层银纱,轻轻覆盖在寂静的天水城上。
因为护城大阵的存在,天水城中的建筑倒没有跨塌太多,顶多也就是因为空气震动而破裂,倒不至于像摘星楼一样已经只剩地基。
不过因为楚牧和老徐的交手,气机剧烈震荡,使得大多数人都因此而昏迷,甚至于有些人直接大脑破碎而死,令得眼下的天水城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无声无光。
白玉澜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连连扑扇,适应着照在脸上的月光。
她撑起身子,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屋檐上,不远处是昏迷的晏青奚,再看远方,是一片死寂的城市。
“醒了吗?”
清脆悦耳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白玉澜不由回眸看去,只见屋脊上,一男一女随意坐着,那青衣女子在夜风中捋了乱飘的发丝,垂首看向醒来的女冠,“你的体质,倒是比那境界更高的晏青奚还要好。我该唤你‘白玉澜’呢?还是该叫你‘皇澜’呢?”
为了防止自己的根底外泄,白玉澜和晏青奚被主动昏迷,战后,楚牧出于某种怀疑,让明月心检查了白玉澜一下。
这一检查,就查出了一些颇有价值的线索。
螭龙玉佩,皇室贵女才会佩戴的玉佩。男配虬龙,女配螭龙,这向来是大乾皇室的规矩,从白玉澜身上搜出这螭龙玉佩,那她的身份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我现在正在兜率宫中修行,姑娘和道友便唤我‘白玉澜’吧,”白玉澜微微一惊,进而收敛神色,平静回道,“之前有所隐瞒,还望二位见谅。毕竟皇室中人入了太清道脉之事,隐患甚多,当初宴师兄便是因此,才自曝身份,承认他的太清弟子身份。”
“这么说来,当初在雍州境外突破的,不单有宋缺、公子羽与我,还有你。”楚牧说道。
白玉澜苦笑一声,道:“是的,为了不被他人发现异象,我与宴师兄还有师尊他们出了国境,在境外突破。可谁曾想我们都做好了准备,掩盖了突破时的异象,却发现还有另外一位太清弟子在突破,其引发的异象还惹来了不少目光,让人知晓了有太清弟子在境外突破。”
“之后,那突破的太清弟子,也就是宋缺,又迟迟不露面,这让先前一直怀疑我修炼太清功法的宗正将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为了避免我暴露,宴师兄主动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说起来,就是替楚牧背了锅。
要是楚牧的太清马甲直接露面,那倒没什么,可偏偏这马甲准备是准备好了,可到现在还没出场过,这就让白玉澜坐蜡了。
明明都已经秘密突破了,结果因为楚牧的举动而引起了更大的怀疑,这让白玉澜当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来如此,她便是当时被太清道首赠予另外一丝玄黄气的人。’楚牧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时,晏青奚也是慢慢醒了过来。当睁开眼睛看见或多或少都有破损的建筑,以及满城无灯的景象之时,晏青奚也是吓了一跳。
“这·······那州牧府的管家,退去了?”他有些结巴地道。
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其他地方醒来,或者干脆就此一睡不醒,但没想到再次醒来,却是能再度看到天水城的景象。
这让晏青奚心中实在惊骇莫名。
听到他这一句话,白玉澜也是瞪大了美目,才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非是退去,而是已经死了。”
楚牧从屋脊上站起,黑袍的衣袖衣摆在夜风中随意飘摇,月光照耀下显得苍白的面容带着平淡的神色,道出惊人之语:“我杀了他。”
“顺便杀了此城中欲与我派为敌之人。”
将老徐的灰都扬了之后,楚牧杀性未平,干脆就直接找上了天水城中大大小小的反道门势力,将本该一天后才进行的清理顺道完成,然后才和明月心回到此处赏月。
平淡的语气之中藏着不知多少的血腥,晏青奚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向平静的天水城,也不知今夜这城中,有多少家高门大户是真的彻底没了生息。
“这又是何必呢?”他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大乾闻名的宴大才子倒不是不明白斗争的残酷,只是想到有不知多少人在今夜就此失去了生命,他还是忍不住生出叹息的念头。
这便是两大势力矛盾的缩影。
眼下还只是一座天水城,若是扩大到整个雍州,扩大到神州浩土,那也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死,有多少生命化为一捧黄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楚牧淡淡道,“我不知太清道脉有什么安排,不知为何要收你们二人入门墙,但在今日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道门与朝廷必有一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