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国家生死,岂能寄托在妖人身上!他吹得神乎其神,不妨就给他几刀,扔到油锅里,看看到底有多少本事!”
高俅咧嘴,官家这是要杀人啊!
“臣这就去把人抓了!”
……
高俅去抓妖人,李若水出城外的军营,还没等他动身,在西军的大营之中,范琼已经赤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了帅帐的外面。
在范琼的身后,还有几十位西军将领,全都看着。
范琼用力磕头,而后冲着里面大声道:“老种相公,末将冒犯了天子亲军,惹了塌天大祸。末将不会让老相公难办。只管砍了末将的脑袋,送给官家就是,只求老相公能够网开一面,照顾我的家人,末将感激不尽……”
他说完又是磕头。
此刻的大帐里面,只有种师道和杨惟忠,老种没戴头盔,为数不多的头发如银一般,脸色却是像黑锅底儿!
范琼的话老种听在耳朵里,越发烦躁。
“杨惟忠,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老夫的心思透露出去?”
杨惟忠吓得急忙跪倒,用力摇头。
“老相公,俺敢对天盟誓,泄露一个字,俺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种师道认真看着杨惟忠半晌,他不像是撒谎的人,可问题既然不是杨惟忠透露消息,那是谁透露出去的?
范琼虽然骄横,却不是傻子,他急不可耐跟御营冲突,目的何在?
还不是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又或者察觉了整顿西军的味道,就来这么一手,逼着种师道表态!
这帮畜生,简直是狗胆包天,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终究是老了,压不住了。”
种师道无奈哀叹,“去把那个畜生叫进来。”
杨惟忠答应,他出去之后,一转身,就把范琼叫了进来。
这位也够乖觉的,直接跪在了门口,直竖竖的,仿佛犯错的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
“你跪什么?你还不如拿把刀过来,直接砍了老夫的头!我都快八十了,这条老命是一定要断送在你们手里,是吧?”
种师道愤怒地拍着桌子,范琼浑身颤抖,竟然也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都冒出来。
“老相公,末将是混蛋,末将该死,怎么处置,都没有怨言。可末将也有几句话,我是真想不通!”
种师道重重哼了一声,却没有话说。
范琼仿佛受到了鼓舞,立刻就说道:“老相公,咱们奉旨进京勤王,为了保护官家,咱们是昼夜兼程,拼了性命,为了大宋江山,多少苦都吃得!可末将就想明白,什么御营司,是从哪个耗子窟窿冒出来的?凭什么就压咱们一头?”
范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就在帐篷外面,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隔着帘子,侧耳倾听。好多人的脸上都带着怒气。
“老相公,汴河上面放河灯,您看到了吧?那么多和尚念经,您也知道吧?同样是为国效力,凭什么他们就是人命!咱们这么多年,死了多少弟兄,就跟蒿草一般?光是这些虚的也就罢了,末将还听说了,这一次官家给御营开的军饷都是银子!而且还一次给了三个月!再看看咱们,铜子,还有交子,粮饷就没有充足过。都说皇帝不差饿兵,官家要是真的艰难,俺们也就认了,可都是为了朝廷效力,怎么就区分出三六九等?”
“还有!”范琼冷哼道:“我是扒了那几个小崽子,为什么扒他们的衣服,因为俺不服气!好啊!他们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崽子,身上的衬衣竟然是丝绸的,还是三层,五层的!”
范琼低头,指了指身上的伤疤,咧嘴自嘲,“俺为了大宋的江山,出生入死,满身都是伤疤,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俺,俺连御营的一条狗都不如。官家想要杀人,只管砍了俺的脑袋,只求朝廷能给西军将士一个交代,俺范琼就算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