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事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看出真假。
宗泽到底没有辜负这帮汉子,他要带着这群人安然回归大宋,他还要替这帮人争一个正儿八经的出身。
这个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头,比任何人都顽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勇!
王中孚扪心自问,跟着老相公的日子,比之前多少年的苦读,获得的道理都多,他格外珍惜跟老相公一起的时间。
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照顾着宗泽。
他们预想中的战斗并没有发生……当吴玠率领着三万生力军,追到河间府的时候,挞懒竟然据守城池,没有出来迎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岳飞带领人马南下,看着两支宋军会师。
过了河间,到了乐寿之后,负责接应的水师也出现了。
从此之后,大军靠着黄河南下,吴玠和岳飞交替南下,互相掩护。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一直到了二十下旬,才返回了滑州,就在渡口北岸,一杆龙纛迎风飘扬,赵官家等在这里呢!
“陛下如此恩遇,真是让臣等感激涕零,只是京城多事,官家着实不用浪费这么大的心力。”
岳飞皱着眉头道。
曲端哈哈大笑,给了岳飞一拳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你也别多想,咱们官家自从关中返回,就一直没进京,在这里躲事情呢!”
岳飞一阵愕然,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啊!
英明神武的赵官家,也有害怕的事情?
这个姓曲的不会是编排官家吧?
曲端嘿嘿一笑,“岳老弟啊,我是看透了,你这种性格往后肯定会受欺负的……没有别的,我给你交个底儿,现在国库空了,宫里空了……就连大相国寺都空了,前些时候偷偷从南边的灵隐寺运来了二百万缗,朝臣们都在争吵。大家伙都想要这笔钱,可官家不回去,他们也不敢用,瞧这意思,张相公是咬死了要给你们,作为赏银,给有功将士。”
“理儿是如此,可百官要俸禄,各处都要花钱,谁都眼红,官家也不好真的就表态都给你们,且等着吧,过些时候,也就有了结论了。”
听着曲端的话,岳飞大惊失色,说大宋没钱,朝廷艰难,这话不是一天两天了。便是李成之流也抱怨,说大宋加税,比金国还过分,老百姓都活不下去。
岳飞从侧面了解,这事情还真不是完全胡说八道。
反正这一年多的战斗,算是把大宋打得山穷水尽,几乎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别的不说,自从去年冬天开始,朝中宰执相公,就没人领过俸禄了。
“曲相公,若真是如此,那二百万缗,我可以少要一些,拿一百万就好!”
“好什么!”曲端狠狠瞪了岳飞一眼,“你别当老好人,这年头好人受欺负。二百万缗是不少,可也不算多,哪里真能解决困局……官家心心念念,都是变法……不把朝廷的那帮人逼急了,他们又怎么会答应!你给我记住了,往后你的御营前军归我曲端负责,我告诉你,就算拼着这张脸不要,得罪满朝文武,御营前军的军需粮草,兵器战马,一点不会少……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我曲端就不配做人!往后谁都能戳我的脊梁骨!”
曲端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岳飞是个内敛的人,可面对曲端如此掏心掏肺的表态,也没法不感动。
“如此就有劳曲相公了!”
“没说的,咱们都是武人,我接了个狗屁枢密使,成天跟那帮酸儒子曰打交道,没你们帮衬着,说话都没有底气。”
曲端又说呢一番,主要是交代,明天面见官家的事情,岳飞都一一记下,曲端这才笑呵呵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