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君臣皆哭,一老一少恨不得抱在一起。
董侯刘协无奈,以言抚慰兄长、闵贡,陆离暗中称奇,没想到后世的亡国之君、汉献帝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定力。
此情此景,二王气度如何,高下立判。
反正陆离觉得,董侯看起来确实比少帝更适合成为天子,而且此举说不定可以拉拢董卓——
董卓在朝中没有什么威望,更不是士人,入京把持国政,完全是名不正、言不顺,但董侯继位就不一样了。
这位皇子自幼由董太后抚养长大,早把将董家视作自己的外家了,若他登基为帝,董卓这个姓董的胖子不就能厚着脸皮攀亲戚了吗?
然后摇身一变,成为天子的舅舅,而本朝“大将军”一职,向来由天子舅氏担任,比如窦武、何进。
当然了,这想法也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且不说驱狼吞虎所带来的弊端,光是卢植、袁隗这一关,就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一个边将哪有资格在这种问题上随意置喙。
不过,房间内众人,却因少帝堪称糟糕的表现,反应不一。
河南中部掾闵贡只觉得惭愧,这是臣子的过错。
尚书卢植则微微皱眉,少帝年幼不假,遭遇的人祸也是百年难遇,怯懦、抗拒可以理解,奈何有董侯在旁衬托,显得平庸了。
至于张让等人,自然是得意,天子本就欲立董侯为帝,只不过碍于朝中大臣纷纷反对,只能作罢。
除此之外,随着大将军被杀、两宫流血,局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下意识地,张让看向站在卢植身旁的陆离,暗中观察:英武不凡,定是军中后起之秀。
为何未曾见过?
论起武力,张让不如蹇硕,但察言观色以及过目不忘的本事,使他稳坐十常侍之首。
张让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试探道:“这位将军究竟是谁的部将,怎如此面生。”
卢植、闵贡懒得搭理他。
而陆离心道一声机会来了,面色平静地迎上张让,答道:“原并州扬威将军陆孟明。”
只口不提大将军何进。
在来的路上,他已想好腹稿:丁公听闻望气师的箴言之后,担心会应箴,特意派遣他们入京,暗中保护天子,并且为了不触犯汉律,准许三人挂印辞官。
现在何进死了,知道内幕者无非是袁隗、袁绍等人,而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说的话,两位皇子怕是半句都不敢信。
再者说,哪怕十常侍知道陆离等人来雒阳的初衷是诛杀自己,也不会在意了,因为,昨夜的宫变已让阉党名存实亡,保住性命才是正理。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些说辞后,张让瞬间来了精神,起身大步行到陆离身前,一手拖住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语气和蔼道:“英雄出少年,本候虽在京城,但也曾听闻将军之名,斩杀谷蠡王、平定白波黄巾。”
“当时,丁都尉为将军请功的奏折送至朝中,那些酸儒纷纷不信,说要派使者去彻查,最终还是本侯力排众议,向先帝担保……”
“多谢侯爷美言。”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并不像张让说得这么高尚,陆离面上不显,心中忍不住吐槽道:一个扬威将军的官职,明码标价,一千五百万钱,少一分都不行,而丁公从别驾升至刺史,前前后后更是送了三千五百万钱,外加两匹金马,才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