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温李眯起眼睛,灵魂的记忆终是原原本本的回归了。
“我们竟还都存在”。
“这不都要拜那颗水球所赐吗?灵体都没化出来的家伙。”男人冷冷道。
那是一个绿手星系,一只绿色的巨手虚空托着两颗星球,一颗是她,一颗是小黑鱼。她化出灵体后,小黑鱼也刚开灵智,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们不像人类用语言交流。他们几乎是心意互通的。她可以从绿色星球上脱离灵体,也可以慢慢盘踞在它上面,而后伸出密密麻麻的绿色经脉一下下渗透到整颗星球,她呆在那里是那么自然与舒适。
直到他的来临。
他是象征吞噬的灰色斑驳的星云,曾吞噬了两个星系——黄甲系与黑羽系。黄甲系内有一颗黄土星,它还没有开智,仅是一块椭圆形的巨大的布满黄土的土地,另一颗黄沙星开了灵智,却未能化成灵体,它只能保持自己笨重的身体,来不及也逃不了,剩下一颗黄河星,开了智也化了灵体,是个全身覆着黄褐色鳞甲的家伙,五官奇特,没有双臂,只一条腿,也终结于吞噬星云之口。黑羽系仅有一颗黑色星球,他的灵体是个翼人,逃遁时空的的能力非凡,可终究没有逃脱得了被吞噬的命运,因为黑羽系没有水,他曾经来漩涡水星观水,也取走了一部分,他曾经邀请她去黑羽系游玩。可最后——
吞噬星云来的时候她无力阻挡,因为她注定是一个不会攻击只能接受的存在,这是她的命道,她之所以被孕育出的理由。所以她静静地看着,没有什么情绪,那条与生俱来的七彩光带被他吃了一半后,旁边的那颗漩涡水球赶来把她牢牢覆盖住,可依然挡不住他的吞噬。而后——他们无声的爆炸了。
是漩涡水球催动的力量,谁也没想到。
她以为她不再存在,大家都会无声无息的消逝在幽暗的宇宙中。一如不知何时的出现那般突兀却不奇怪。
可事实不是。
她不知被冲击到了什么地方,绿色星球变成零星的碎片搅进漩涡星球球心,唯一残存的一块儿灵体与什么融合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一个类人猿,这个奇妙的巧合,使得猿类的命运在这颗弱肉强食的星球上发生了质的改变。他们拥有了灵魂与思想,开始懵懵懂懂的进化。
直至十三年前,她因一个契机而逐渐苏醒。
那他呢,又是怎么回事?他并不像她一样,在人世中不断徘徊。
“几亿年的时间,你依然逃不出要被吞噬的命运,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他在那场爆炸中睡去,全因借了黑羽系那个翼人的逃遁时空的力量,没想到她也在,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空间,只知道是这个男孩儿触动了他的灵魂,而后,一步步的,有什么引导着他,发现真相,找到记忆——然后苏醒。
他冲温李残忍一笑,便消失在原地,温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闪身回了大音希声界。
留下一地的废墟碎片,和一个血淋淋的尸体,还有呆呆的三。
一声尖叫声响起,穿着居家服的女人听到屋里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推门而入,抱着地上那副被碎片掩埋的尸体嚎啕大哭,不愿相信这突然的巨变。本是好好的一个儿子,从三年前开始就不正常,她一直担惊受怕,可到头来——
目睹全过程的三也不觉得这个男人没有灵魂是什么费神的事情了,真是诡异,她要回去找道长,告诉她这件怪事,一和二肯定会大吃一惊。
温李看到被破坏的支离破碎的大门心一下子沉重起来,她自己倒无所谓,可也许是经过那个变故的原因,她的灵体碎片使得猿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进化,一步步解放智慧,并与因之繁衍出的人世道、轮回道、或其他尚未知晓的道相融合完善,可仍然有一些在各种复杂的变异的灵魂中遗留着古老之灵的人们,那便是最与她相似的灵,他们没法儿适应这个世界,这里的规则与他们相隔千里。所以才有了大音希声界,她也因之新生了一个念头,一种类似母亲的使命感——她要保护他们,这跟她之前万事无谓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如果她因无为而存在,有为之后便会灭亡,那她接受,只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些,给她机会准备。
她飞身进去,注意到那个永远站在山洞里守门的芥子长老竟然不见了,而且,那个山洞也被一块灰色大石头给堵住了。影影绰绰有一个灰色斑驳的光罩整个笼罩着须弥山,这个海拔有三千米的山峰。
可她知道,道是无人能阻挡的,他们没有攻击力,也没有抵抗力,他们是超然的存在。所以,是芥子长老自己离开了,也许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了,因为,这一次的发展,他依然是个旁观者。有理由怀疑,他之前一直站在山洞口守门的原因就是知道这一天或许会来临,可它还是来了。
漩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