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旅游的,如果觉得这边不错就住一阵子。”陈实笑道。
“旅游?那就是不差钱的主啊。”老爷子笑了笑和陈实碰了个杯。
一老一少就这么喝着,老爷子突然躺在地上说道:“我想家了啊,这边大多数的人都要退休了,大家都把房子买了卖租了租,而我不知道该干嘛啊。”
陈实一听,老爷子是想诉说了啊,人就这样,长久没和人诉说心事,心里会很难受,之所以不想和熟人说心事,就是怕闲言碎语传出去,反而和陌生人说完就算了,谁也不认识谁。
“老爷子你说我听,这酒还有,还有国内烟,我这有华子,大苏,芙蓉王,玉溪,想抽哪个抽哪个。”陈实将包里的香烟打开拿出了几包烟。
米国是限制年满二十一岁带200支香烟和五十支雪茄,但不可以带古巴雪茄,陈实也是顺便带了点过来,他不怎么抽,但总有华人喜欢抽国内的香烟。
“有双喜吗?”老爷子突然来了句。
“有。”陈实递给了老爷子一包双喜。
老爷子接过烟说道:“这是我家乡的烟,我十三岁和我父亲来这边的,今年我都六十三了,出来五十年了啊。”
“看不出来,您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陈实说道。
“我们家人都看起来小,不过还是老了,第一次体会到老无所依啊,当年我和我父亲是偷渡过来的,我父亲一心想赚大钱,想出人头地,想要来米国投奔亲戚,当时就带上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经过九死一生才到了米国。
国内留下了我母亲和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当时我不想离开的,可我父亲说我长大了,要出去闯天下,赚钱养家。
我们在船舱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天,好多人再也没从船舱里出来了,后来我和父亲也没找到他说的亲戚,反而被人抓取当黑工,我父亲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我趁机逃了。
命还算好,遇到个好心的齐鲁老爷子救了我,就让我和他学裁缝,老爷子一身就一个人,他说他国内有家,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回不去了,当时我不理解,就跟着他混口饭吃。
二十来岁我认识个姑娘,可我啥也没有,姑娘还跟着我,日子还算过得去吧。
你知道吗?一个男人最难熬的就是:每天提醒自己要让父母过的好一点,脑子里想着有一番事业,心里装着一个姑娘,有一颗诗和远方的心,可最后是让父母失望了,辜负了心爱的姑娘,看不见诗和远方。
那个姑娘后来跟着她家人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我不怪她,跟着我确实没啥好日子。
三十岁那年,收留我的那位老人去世了,他把所有积蓄留给了我,我每天过着差不多重复性的生活,找到了一个刚过来这边的女人结婚,没过两年,她和我离婚了,跟个外国老头跑了。
我当时很难受~很难受你懂吗?就特别的难受。”老爷子哭了出来,躺在地上,哭了。
他或许压抑太久,一直没人倾诉,此时街上留陈实和老爷子两人。
“四十岁那年我托人去打听家里人的事,依然毫无音讯,可那年我放弃了裁缝做起了餐饮,赔了,赔的一塌胡,因为没经验,和一位服务员好上了,给我上了个孩子,我算老来得子。
可我娘们也因病去世了,孩子十五六岁后就不学无术,不学好居然学坏,我没管好,被抓进去了好几次,最后不知道跑到哪了,有好几年没联系我了,也不知道死没死,不管了,我管不了他了。
我一直想回家,但种种原因我回不去,直到五十三岁那年我回去了,可找不到家了,我没上过什么学,识字不多,我都不知道我那个村叫什么了,转了一圈,有可能是我家的地方好像变成工业园区了,找不到人了。
最后我回来了,又是十年,我父亲的骨灰还在这边,我想把他带回去,不知道母亲还健在吗?姐姐们,弟弟妹妹们怎么样了,我真的好想他们啊,他们是我记忆力唯一的美好。
我来到这边后,将近五十年时间一直在这里,都没出过这条街,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家,我想回到我的家,我经常会买一些我们家乡的土特产,这上了年纪了,是越来越想家了。”
陈实叹了口气,或许他缺少的是一个互相拥抱的人吧,他缺少一个疼他的恩吧,他缺少一份亲情,他估计也想儿子,可儿子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