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要向光复军索取赵桓的棺木,要迎回南宋,妥善安葬,让赵桓入土为安。
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发酵了好些日子,而直到最后有些人才回味过来,光复军做到了宋廷无论如何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当年失陷于敌手的宗室们是宋廷心里的伤疤,这道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有识之士的心,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到痛入骨髓。
他们心心念念想着北伐,无非是想要恢复故土,迎回二圣,把这道伤疤治好。
但是随着二圣的相继离去,这道伤疤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被俘获的宗室们也是一道伤疤,而这道伤疤却不是宋人自己治愈的,治愈这道伤疤的,是被他们抛弃的中原汉人的武装,光复军。
这支打着驱逐胡虏光复中华旗号的军队,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宋军数十年都未能完成的夙愿,狠狠地打了宋廷的脸。
而现在,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还要把被俘获的宗室们还给宋廷。
情感上,有识之士们又是羞愧,又是欣慰,还有一点淡淡的恼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心里的滋味就特别复杂。
而这件事情带来的另一个直接后果就是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的界限消失了。
宗室们都回来了,金国是真的完了,金国都完了,主战主和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主战主和是臣子们对于对金国的态度来决定,但是现在金国没了,还主什么战与和?
一时间,主战派也好,主和派也好,都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纠结和迷茫。
他们开始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争夺一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还要争夺一些什么。
彼此之间政见不同的人见面的时候都莫名的没了火气,甚至生出几丝尴尬——南渡以来三十多年赖以区分群臣政治属性的最大标签没了,划分人群的显而易见的界限没了。
迷茫可以说是这一段时间内南宋群臣最大的感受吧……
而此时此刻,远在山东之地的陈康伯也有着几乎一样的感受。
他私下里对身边的随从说:“之前尚有争议,现在却是铁证如山,金国一朝覆亡,战事一朝终结,对于大宋来说未必是好事。
之前尚有金国压力,而现在满朝文武恐不知所措者甚多,主战也好,主和也罢,都没了事情做,之后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
陈康伯认为金国的存在给南宋巨大的压力,则可以将南宋的内斗限制在一定的程度之内。
而现在金国没了,光复军没建国,又可以接触谈判,巨大的军事压力骤然消失,对南宋来说未必是好事。
政治斗争没了明确的导向,就必然会变成其他的导向——未知的导向。
陈康伯对此感到忧虑。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和光复军方面接洽,了解一下有多少北宋皇室可以返回,得到一个花名册。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赵作良早就从苏咏霖手中得到了花名册,就等着陈康伯提出要求,便把这份名单交给陈康伯。
陈康伯一看之下,很是意外,没料到居然还有那么多皇子皇孙活着。
尤其赵佶的儿子居然还有十个活着。
赵构多年未曾生育,群臣要求立太子的呼声很高,赵构无可奈何,就在两个月之前,刚刚把多年培养之后选拔出来的两个太祖后裔立为皇子,已经入继大统并且得到了承认。
下一步就是等着二选一,从这两人当中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皇位。
而眼下赵佶的十个儿子返回南宋,那个五十二岁的就算了,但是偏偏还有一个三十岁的,相对而言更年轻一点,按照兄终弟及的继位方式,他反倒很有优势。
这……怕不是朝廷要在继承人问题上产生剧烈的争端啊。
陈康伯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必须要首先和皇帝通个气,让他知道,然后做出最后裁决。
于是陈康伯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南宋,把相关的消息紧急带回给赵构知道。
于是四天之后,赵构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得知此事之后,赵构顿时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