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之。”
“嗯”
……
叫了许多声之后谢梓材鼻尖微酸惨笑道:“我想过,若是此番惹恼了父皇,为着你能活下去,到时候我就真与你和离了也罢。”
那是她在砸了那祥瑞时想到的后果。
“那此刻呢?”
谢梓材不敢动,只能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柳微之,苍白的嘴唇挽起一个笑来:“我不放手了。”
其实柳微之想说,他以为谢梓材会抛下他的。
河宜和高家的事一败露,他主动揽下所有的罪过,此前在外人看来他与她关系如此难堪,只要谢梓材与他和离,那么所有脏水都到不了她身上。
林尧升特地来告诉他,奉魏桓生的命令,他要将柳微之的腿的事告诉谢梓材。
魏桓生无非是想借此证明他二人之间互不信任,在元逊的事情之下进而逼得柳微之对她疏离,彻底将他二人分开。
他也以为,谢梓材听了会恼羞成怒,真的会和离。
但他又想错了,面前的人不动声色,还翻窗来寻他,他意外,却还有不可忽略的欣喜。
时至今日,魏桓生恐怕已经看清了他的抉择,其实他才是那个被谢梓材收留的伤者罢了。
魏桓生参与到这件事里,唯一要帮的就是那些联络了他的诸侯王,替他们遮掩银铁买卖之事,顺道促成神堂修建一事。
是以他探听到高家和何空游的动向,意识到他们似乎在朝着自己计划外的目标前进,便不惜与朝中权臣结交,打破了从前的习惯,彻彻底底将自己卷了进去,好在抽身及时。
柳微之当面逢迎背地里却要维护谢梓材的做法让魏桓生十分不安,其实上回他拒绝帮助刺杀谢梓材一事就已经让魏桓生疑虑颇深了。
只是头一回柳微之只是觉得谢梓材出事他柳家顷刻间便会陷入深渊。
而这回他才是真真正正选择了站在谢梓材这一边。
魏桓生为了拉拢诸侯王盟友从林尧升和高放安出毁去诸侯王私自交易银铁证据,倒也算平常。但刺杀河宜而来的无辜证人,为了激起百姓民变而极力促成神堂修建,为了私利不惜一切代价,桩桩件件让柳微之觉得面前的人,再不是从前能与他彻夜促膝长谈的青年雅客。
他从前以为能够平定这乱世的明主,实际上是个不择手段之人,曾经他以为狠毒胆怯的人,却比他想的,要诚恳莽撞得多。
他又何尝不是魏桓生,何尝没有这般行过事。结局是那般美好顺畅,但那过程中的罪恶却日日缠绕着他。
乱世之中或许魏桓生这样的人才该是最好的统御者,谢梓材和他与魏桓生相比,比之牧人,更像是羔羊。
这是魏桓生从前对他的形容。
可大概两只羔羊走到一处,偏偏有几分互联互惜。
知道谢梓材闹出这件事的时候,薛邈本是一言不发,而后长叹一声。
有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谢梓材究竟是明白得很,还是糊涂得很。靠着元逊手脚,她想要阻止神堂修建和惩治房遗王的计划在元浯眼里或许能用柳微之的盘算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