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喝醉的人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笑道:“如今我可不是这个名字。”
“你到底来做什么?”柳微之冷眼问。
谷默似乎没有那么醉了,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便将人拉了进来关上门,而后好好打量着柳微之:“我之前听说你腿断了,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你还真落魄到这个样子了。”
“少废话。”
他也不急,看着搭着他衣裳的屏风,那上面雕刻着鸾凤图样。
“我从小就仰慕中原的文化,你是知道的,当年与你们结盟的时候,本来也轮不到我去处理那事,还是做了些手脚我才能跟着到了你们大齐边境。”他摩挲着那木制的屏风,那鸾鸟的羽毛根根分明又轻柔,似有腾飞之势。
“如今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中原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轻松说道。
“你什么时候蓄起胡须来了。”柳微之挑眉问。
“一年前,那时候王庭便出了一些乱子,他们嫌我模样太汉人,我便只能将胡子蓄起来。”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草原上的人总不喜欢汉人气太浓的人,他要争汗位,就只能有所取舍。
“所以可汗今日所见,又作何想?”他皱眉问。
“中原繁盛,所见所闻都令人叹为观止,若不是十分着急,我倒还想多停留几日。”他这样应答着,含着醉意的眼里似乎没有太多情绪,却也只是躲避着柳微之的观察。
他只是觉得,这中原的东西哪样都好,唯独这群坐在皇宫里的人,尸位素餐,面容虚假,哪样都不好,更配不上这些物华天宝,也显不出半分儒家气度。
“你王庭初定,竟也这么大胆?”
谷默轻哼着带着醉意道:“该杀的人都杀光了,十几个兄弟姐妹,落到我手上的一个也没剩下。”他笑了出来,柳微之从里头听出了太多悲凉。
“我在王庭布下了天罗地网,再有不惜命的硬闯,也只能是一个死字。”他咬着牙,面上终于有了凶狠样子。
瓮中捉鳖,不过如是。
“不过说起来此回来你大齐,最惊异的倒是再见你,大不一样了,”他揶揄笑,“听闻太女已经有孕,先恭喜你了。”
“多谢了,”他眼神灼灼,最后松了口气,“你这身份就打算瞒着?”
“过不了几日就走了,放心,绝不多耽搁什么,”他站起身打开窗户,嗅着丝缕微冷的空气,露出贪恋眼神,“这地方,确实是让人留恋。”
“商路一事,你是真心的?”柳微之念起那桩让他觉得不甚稳妥的事。
“自然是,物华天宝,我又不是非得当盗贼,若是要得到当然是要商路。”
“我可以帮你瞒着身份,你得帮我一个忙,”柳微之抬起头来,“向皇帝举荐一人,打理商路初建之事。”
“你的亲戚?”
“不是,平州林尧升。”他笃定道。
这名字谷默有些熟悉,他狐疑看了看柳微之,最后也没问出口,只淡淡点点头。
柳微之答应他,并未透露出他的身份,后头也叫人留意打探他这几日的作为,并未有什么异常,等到几日后他照常离开,柳微之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