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便宜是生绢,独孤诚和张氏穿在身上的衣服布料便是生绢,质地极差,穿在身上冬冷夏热。
稍微好一点是火麻布和粗棉布,是独孤武和独孤文身上的衣服布料,那是当年张氏父母留下来的好东西,兄弟俩穿了好些年,一直缝缝补补,家里早没了。
再好一些的是细绵绸,十几日前,独孤家制盐时,张氏拿出来的那匹布便是细绵绸。
最好的便是紫熟绵绫了,不过这种布料民间没有,那是用作官服的布料,而且还得是高官才行,一般都是三四品以上的高官。
简单来说,也就是你至少要坐到一部侍郎这个位置,才有机会穿上紫熟绵绫。
独孤家在贫苦人家之中算是顶尖的,但到底还是贫苦人家,细绵绸不敢买,便宜的生绢不合适,便挑了一匹火麻布。
就是火麻布,张氏在给钱时还一脸肉疼,若非最近小儿子挣到十两银子,她现在真不乐意娶这门媳妇······太贵。
晚娘是个很认真的小娘子,从懂事起便很认真,无论对事还是对人。
吃饭时,家中小弟洒了饭食,她认真的教育弟弟。
做工时,她也很认真,替城里人家缝补衣服的针脚都比母亲的针脚更密一些。
每日认真吃饭,认真干活,认真的做着每一件事,认真的人往往说明这个人有憧憬,但是憧憬并不能抵挡住现实的残酷。
今日,城头儿,也就是管理城门士卒的头子,请了一位媒婆到家里说亲,说亲的对象自然便是晚娘。
泾阳县不大,用不了多少人守城,而城头儿也不是全权管理泾阳县城门的人,城头儿官职不高,只是一位伍长,品阶也不高,无品。
但是,城头儿是直接管理陈三的老大,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城头儿对陈家一家人来说,有足够的权势。
陈三作为城头儿手下的一员,对城头儿家也了解,城头儿的儿子说不上坏,但也谈不上好,整日浪荡,无所事事。
俗称,啃老族。
这种人自然比不上勤奋可靠又实诚的独孤文,陈家不乐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或者说拒绝不了。
媒婆把城头儿的儿子夸的天上无地上也无,陈家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都是老熟人,谁还能不知道谁啊。
“晚娘,我爹娘来说亲了。”独孤文很高兴,自己家有钱了,这门婚事也就成了,他还没走茅屋门前,便扯开嗓子大喊道。
晚娘就像抓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冲冲的出了门,愣了一下,又连忙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将独孤文一家迎了进去。
说是救命稻草一点不夸张,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嫁的不好一辈子就毁了。
虽说大唐有和离这么一说,但是真正去和离的人真不多,在农户家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和离这个意识,大抵就像七八十年代的夫妻,国家也有离婚,但是又多少去离婚呢,一辈子打打闹闹也就这么过来了,只不过过得好不好自己心里才清楚。
一家三口进屋,看着房间里的人愣住了,房里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大雁正“嘎——嘎——”的叫着,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来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