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金英飞快的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一言一行,最终定格在了大朝会上。
郕王总政秉国,势力日大是必然的,就算当时不是让自己过去,而是将批阅过的奏疏送进慈宁宫,也只不过饮鸩止渴而已。
太后娘娘若非明白这一点,当初也不会同意。
这些日子以来,金英也没有对孙太后刻意隐瞒过什么紧要消息,想来她老人家也不是因为郕王的崛起而对他有疑。
那么,这份淡淡的敌意,就只能来自于大朝会上,自己带着东厂的人马为郕王解围这件事情了。
想通了这一节,金英立刻开口道。
“圣母容禀,今日朝会之事,实是事出突然,内臣提前也不曾知晓,只是上朝之前,郕王殿下吩咐内臣,待廷推结束之后,便立刻去东厂和锦衣卫调遣五百兵马到午门待用。”
“当时,已到了开宫门的时候,来不及向圣母禀报,内臣又想着圣母在场,一则兵马若到,当先听圣母调遣,二则恐真的有什么乱子伤及圣母,故而才先斩后奏,恳请圣母勿怪内臣自作主张。”
孙太后没说话,只是望着金英,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朵花来一样。
过了半晌,方道。
“起来吧!”
金英擦了擦汗,知道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刚一起身,便听到孙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若是按你所说,那哀家的所料不错,那郕王,早就猜到了朝会上会发生什么,保不准,外朝的那场进谏,便是他暗中推动,倒不知他许了那帮人什么好处,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当众杀人……”
金英想了想,大着胆子道:“圣母恕臣直言,此事其实不需要什么好处,对于外朝的大臣来说,郕王纵容他们进谏而不责罚,本身就是最大的好处。”
孙太后点了点头,外朝的风气她也听闻过一些。
尤其是近些年来,几代天子优容谏官,使得他们以犯颜直谏为幸事。
有这么一桩可以群臣进谏而不被责罚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只可惜,自己到底对于外朝的控制还是太低,一步错满盘皆输,就连李永昌也赔了进去。
孙太后越想越烦躁,起身在暖阁当中来回踱步,道。
“那以你之见,现在哀家应当如何?”
金英道:“回圣母,内臣斗胆而言,如今局面,郕王已收服了外朝的众多大臣之心,回想起这些日子,郕王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借大义名分,依仗外朝群臣之力强压圣母,但凡您有所动作,在朝臣心中,便是不顾大局,正因于此,才会屡屡束手束脚,为人所制。”
孙太后点了点头,示意金英继续说下去。
“因此现在的局面下,内臣以为,一动不如一静,郕王继位已成定局,那么太后便不宜在此事上再做文章,否则便容易再被群臣诟病。”
孙太后目光一凛,不悦道:“所以你出的主意,就是要哀家放任郕王登上大位?”
面对孙太后不善的目光,金英再次跪倒在地,硬着头皮道:“回圣母,确实如此,如今局面,郕王乃是众望所归,您若强行阻拦,势必会引起群臣反弹,到时候若再有逼谏之事,恐难以收拾。”
想起今日左顺门外的那副场景,孙太后心头也是升起一股凉意,她从未觉得,这帮朝臣竟如此可怕。
犹豫了片刻,孙太后就算再不情愿,还是勉强点了点头,示意金英起身。
于是金英站起来,继续道:“太后,既然此事已经不可阻挡,那么您该考虑的,就是郕王承继大位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