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栋打开坚硬的果壳,把白色的果实塞进嘴里咀嚼,感受着弥漫口腔那股浓烈香味的同时,带着几分轻蔑,用手指点了下货单,笑道:“安南人也开始种这玩意儿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当然是针对安南人。
王栋早年当兵,后来转到地方上进了公安系统。当兵的人,尤其是老兵,对安南都有着本能的警惕和优越感。
虎平涛以前在家,不止一次听父亲说过当年两山轮战的故事。尤其是说起安南人的后勤供应,父亲总是满脸鄙夷:“我们这边顿顿都有午餐肉和红烧牛肉罐头。他们呢,哼……茄子罐头,难吃的要命。”
至于为什么父亲能吃到安南人的茄子罐头,回答的:“我们攻占他们的阵地,缴获的。”
安南人穷啊!就算是军供罐头,也是素的,连点儿油荤都没有。
虎平涛扔掉手里的夏威夷果壳,对王栋笑着说:“这些年,松鼠系列的干果在网络上卖得很好,国内一些地方虽然也有种夏威夷果,但就总的数据来看,大部分都是从国外进口。安南人也想做这笔生意,而且他们那边气候适宜,这不奇怪。”
王栋“唔”了一声,淡淡地说:“我还是喜欢吃炒瓜子和油炸花生米。就这种不是夏威夷产的夏威夷果……哼!”
摇摇头,后面的话虽未说完,鄙视和讥讽却浮现在脸上,毫不掩饰。
无论形式还是内容,这都是个笑话。
这时,检查人员从不远处的货车方向跑过来,在刘光北面前站定:“站长,这辆车复检没问题,接下来就过磅入关了。”
他这是过来要货车入关申报单,这是货主必不可少的持有资料之一。
刘光北看了一眼排在检查站外面的车队,点了下头,特意把申报单递给虎平涛,和蔼地说:“小虎,你看看有没问题。”
整个检查站,只有刘光北清楚虎平涛的身份和来历。
上级专门要他去了一次省厅,见到冉红军的时候,他再三叮嘱刘光北:“小虎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你这个当站长的要好好培养他,尽可能多的给他任务和压力。当然,这个度由你来控制,不能太重,直接把人压垮。得像弹簧,压下去,又能弹回来的那种。”
刘光北深谙其中意义。他不认为虎平涛是上级的亲属,冉红军名声在外,是个清廉且很讲原则的人。何况虎平涛的职级摆在这儿:区区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扛上了三级警司肩章,又是实职副科……要知道军警系统升迁极难,能力与资历缺一不可。正常情况下,虎平涛这个年龄最多就是一级警员,根本不可能达到现在这个级别。
西洛检查站是什么地方?
不夸张地说,全国公安系统,这里是最危险的单位之一。
如果是走裙带关系上位,就算是需要下基层锻炼,根本不会选择这里。
何况上级给虎平涛安排的位置很特殊,没有上来就让他直接担任副站长,而是更低一级的巡逻队长。
这就意味着必须出野外巡逻任务,受伤甚至死亡几率都很大。
有些事情,永远不可能公开。
虎平涛接过单子,仔细看了两遍,从程序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把单子递给刘光北,笑道:“站长,我看没问题。”
刘光北顺手把单子递给检查人员:“那就过磅放行,动作快点儿,后面的车都等着呢!”
站外,训犬员带着两条缉毒犬,依序对等候车辆进行检查。这是初检的一部分,狗鼻子很灵,如果发现异常,立刻集中人手展开更加细致的检查。
入关车辆都需要过磅。
站在水泥平台上,看着那辆货车缓缓驶入通道,远处电子称上显出红色数字,面带微小的虎平涛忽然皱起眉头。
刘光北很快捕捉到他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小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