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缉拿明阁馆所有牧国、上庸使臣,东都城内,凡牧国、上庸之人一律扣押,有通商之人,也要审问,高爵,一日之内,明政殿回事,若走逃一人,拿你是问。”皇帝深色淡淡,语气已经觉察不出愤怒了。
他冷静。臣子们也冷静。
“臣领旨。”
“官博识,四门只许进不许出,东都内外,驰道、河道、树林、村庄、山坳、渡口,均需搜查,若有嫌疑,能捕则捕,如有违抗,先斩后奏,宫廷内院,也要搜查清楚,审山瀚,去传令请皇后入殿,且即刻押解尹氏到观象场,官博识,你再派人速将尹氏族人围拢宫门外,无论男女老幼,凡所牵连,一概不许放过。”他口吻冷冰冰的,不失条理。
众臣都郑重领事,内心无不惶恐,躯体一应战栗。他们知道,一场屠杀,即将到来。
宫闱肃清,合门寂静,连半点风也刮不动,人间一隅,胶滞凝着。未过三刻,英和宫尹夫人便被推至观象场上,簪饰具脱,华服皆去,独余残妆苦容,点点泪痕,斑斑如锉,受这天地的牢铐,身影难逃。
此时,宣政殿外正坐着帝后二人,沈妃立在一侧,另有沈可人与赵惜宁立侍候命。
待尹氏跪定,大责太监上台禀报:“官家,尹夫人已到。”
皇帝冷眼相望,竟生些许往事,眼前的女人也是他曾经疼爱过的,回忆起来,追思倒比失望多,让他不得不心尖儿濡暖,化了铁石。“赵惜宁。”他示意赵惜宁上前问审。
赵惜宁领命上前,待至尹氏面前时,心里也是动容,这般模样,惹人可怜。“尹夫人,臣奉命问询您几个问题,烦您如实回答,官家定会从轻降罪的。”
他毕恭毕敬,尹氏喉头一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干紧的嘴唇只见是稍稍一张便能裂开一般,喑哑问道:“从轻?我朝天子还知从轻二字?”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观象场内回荡了许久。
“夫人慎言。”赵惜宁皱起了眉头。
尹氏提吊了精神,虽然疲惫,却还见怨怒,“官家拿我到此处,想必是心里已经对我有了决断,杀我罚我,绝无怨言,但若是硬要我认什么谋反的罪名,恕难屈招。”
王皇后不免冷笑,抢先道:“尹南天,你兄长在登州造反已是事实,况且他又与上庸勾结,意图颠覆,你久处深宫,颇受陛下信任,今朝你兄长望风而逃,安知不是你报知与他,你如果肯将谋逆一事交代清楚,你们尹氏满门或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