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剑归鞘,夏夜长的目光微动,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而宋植同样转身望去,二人都怔住了。
“韩...韩秀琛?”宋植揉了揉自己的眼,直到虚影和人前人重合,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孽徒,你还敢上山?”
风雪中夏夜长灰发散乱,厉声呵道。
韩秀琛低着头,抬袖遮面拾阶而上,慢慢走到了宋植的身边。
宋植上下看了一眼,突然发觉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韩秀琛身穿米白道袍雍容有度,长发盘扎,面容干净俊朗,面带笑意如一块温润宝玉。
感受着腰间承影剑的轻鸣,宋植明白了一切。
“你...就是夏归?”
“在下无意隐瞒,若有得罪,请宋姑娘见谅。”韩秀琛欠了欠身,接着再次转向了夏夜长,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双手环绕行礼道:
“见过师尊。”
凌乱的败发中,夏夜长的眼神复杂,仰首道:“既已自废修为下山,为何今日又突然来见老夫?”
“弟子来此,是为宋姑娘说两句话,也是为了报答师父十几年的知遇之恩。”韩秀琛向前一步,声音平静如水,却掷地有声。
“报答老夫的知遇之恩?”夏夜长微微一怔,接着仰头大笑了起来,指着韩秀琛怒斥道:
“老夫将你从荒山野岭中带出,十几年来对你视为己出,赐名夏归,当作自己的亲儿子般培养,你却自废修为也要滚回山下,如今跟我说,你要报答我!?”
“你拿什么报!”
宋植识趣的退后了半步,他看出这对养父子之间,一定有重大的分歧。
只是此刻再看向韩秀琛的背影,宋植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感,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朦胧感。
韩秀琛放下双手,听到夏夜长这么说,也轻轻叹了口气:
“师尊,初入山门那会,我其实一直有想一件事,为何堂堂定仙山之主,会在路过一座野山时,看上一个偷懒睡觉的放牛娃。”
“后来弟子才知道,这是因为我长得....与师尊你曾经战死的儿子别无二致,呵,甚至这夏归二字,都是源自师尊的愧疚,和挂念吧。”
“住口!”夏夜长指着韩秀琛,冷声道:
“吾的儿子夏伏傲,乃是与兆妖互换首级,堂堂正正战死魔窟,老夫对他并无愧疚,只有骄傲,至于你....或许老夫初衷如你所说,但给你改姓为夏,是为了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你若肯安心练武,数十年后你会比吾儿更强,甚至超过老夫也不意外,可你却宁愿自断前程也不愿留在此山,也配谈忠孝!?”
韩秀琛听到这话,缓缓闭上了眼,转而移向了身旁的雪松,闻着松香开口道:
“师父,有些事情,远比修为惊世更重要。”
“虚妄之言!若没有我等强者震慑,妖族早就灭了这大渊,莫非你指望那些山村野夫举着锄头去抗妖么?”夏夜长冷哼道。
韩秀琛拿指尖触碰着松针,抖落下一捧雪花,悠悠道:
“可是师尊....这‘天下’不是我们的天下,气运之道也并非王道剑的全部,搅动风云终是窃运而为,真的顺应天下,应当是与万民站在一同。”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夏夜长目光渐冷,这是在教自己剑道论?
韩秀琛转头看来,目光中尽是失落与悲伤,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锦绣道服,这是定仙山大师兄的衣裳,多年来他一直保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