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仲执弟子之礼,端正地坐在李长寿对面,那白发苍苍的模样,也成了中年面貌。
闻仲轻叹了声,低声道:“让师叔您见笑了,凡尘种种,于师叔而言自是如孩童嬉戏一般……”
“这你就太低估人族了。”
李长寿扭头看了眼朝歌城的方向,缓声道:
“凡人不修行,故私心重、私欲众,凡俗人心之复杂,比之中神洲多数倍数十倍,尤其是在这凡俗朝堂之上。
沆瀣虽多,也是个历练道心的好去处。
对了闻仲,帝辛如何处置自己两位兄长?”
“并未处置,”闻仲笑道,“子受这一点却是不错的,他两位兄长对他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而今也只是赋予闲职、予以府邸拘禁。”
李长寿奇道:“帝辛莫非是想要仁义之名?”
闻仲沉吟几声,言道:“朝堂之上,此前与两位王子勾结之党羽,明日满门抄斩。”
李长寿:……
“行吧,大概又是什么帝王心术。”
“师叔觉得子受如何?”闻仲低声问着。
李长寿笑道:“如今我可不敢对你轻易说这话,等闲你又拿去截教言说,说是我评说帝辛如何如何。
师侄,如今对你而言,商国太师与截教弟子,孰轻孰重?”
“自是截教弟子最重,”闻仲正色道,“若无师父栽培,哪有闻仲今日?”
“然后?”
“只是,如今我们截教也在寻求突破大劫之法,”闻仲道,“若大劫对应南洲王权变更,岂非对应在了大商之上?
此前我截教也算又赢了一阵,阐教的同门又退了。”
李长寿道:“你觉得,这两次截教都赢了吗?”
闻仲怔了下,反问道:“师叔,难不成我们还输了不成?”
“不与你多说此事了,”李长寿摇摇头,“我不能拉偏架,对阐截两边当一视同仁。”
其实,帝辛顺利登位,对截教本身没有任何益处。
但闻仲与帝辛关系越发密切,截教与大商的联系越发牢固,阐教怕是乐见其成。
无他,从大教的角度来看,大商改朝换代的可能性依然最高。
换而言之,子受今日赢了王宫之小局,却不一定能赢天地之大局。
这大局的主动权,被握持在了帝辛远不能想象的存在掌心。
“火灵近来如何了?”
“去边关做了将军,”闻仲苦笑道,“我本想帮师姐,但师姐说要自己混出点名堂,还让我不要插手。”
“哈哈哈!”
李长寿抚掌轻笑,“火灵师侄骨子里相当倔强嘛。”
“唉……”
闻仲有些低落地叹了口气,言道:“此前就已有不少同门央我,让我在凡俗安排些差事给他们,让他们也来威风威风。
如今正是大劫之时,若赔进去闻仲一人无所谓,若是将各位同门牵连进来,闻仲心底当真有些不安。”
“是吗?”
李长寿眯眼轻笑,言道:“师侄你该不会,想在我这探探口风,看能否让更多截教弟子进入大商吧。”
“这个……”
闻仲顿时有些尴尬,起身做了个道揖,忙道:“师叔您当真慧眼如炬,弟子这点小心思,可是瞒不过您。”
李长寿笑意渐渐收敛,淡然道:“闻仲,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我便是替通天师叔打杀了你都不为过。”
闻仲眉头紧皱,问道:“师叔若觉弟子所做不对,弟子甘愿领罚。
只是,弟子不知何处不对。”
李长寿道:“天庭力推仙凡分离,你却让方外之士入南洲为官,本就是逆天之举。”
闻仲力争:“可师叔,大劫在即,此事不过权宜之计,炼气士入南洲为官,不贪图享乐、不剥取脂膏、不欺压凡人,有何不可?”
“你非旁人,如何知旁人如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