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圭是商贾,他很快就明白了大兄的话中意思。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浑身都在颤抖,因为这将会是一项巨大的收入。
没人比他更清楚,栎阳城中豪奢之家君子对博戏的痴迷,只要他操作得当,他可以赚取丰厚的利润。
只要能掌控骰子点数,一切将会尽在掌握。吃完‘大’再吃‘小’,他身为庄家,永远不亏!
“赌肆,好。”宋圭压抑着颤抖的舌头。
聂垣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大兄,没说话。
聂嗣道:“当初在丹水,我答应你,要交给你一个赚钱的法子,这个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宋圭渴望的看着那两枚骰子。
相比较博戏,这个骰子的玩法,显然更能吸引人!
这时候,聂垣出声道:“大兄,此物过于邪异,一旦广而告之,只怕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这骰子的玩法虽然简单,可是那押‘大’还是押‘小’的金钱数量却不简单。
换句话说,这种东西,比博戏还要可怕。最起码博戏还没这么快,可这骰子,一开一关,那就是大量的金帛!
宋圭低声道:“仲兄,小弟虽然不如仲兄见识广博,可这些年随着父亲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人。就算没有这骰子,博戏也叫许多人家破人亡。雒阳君子斗鸡走犬,六博,弈棋花样繁多。”
“这能一样么。”聂垣反驳道:“博戏难,骰子易。寻常人若得骰子,可随地赌博。金帛可作赌资,粮秣亦可作赌资,甚至人也......”
“好了。”聂嗣开口打断,拿起一枚骰子夹在两指中间,“仲才,寻常百姓,亦常常走犬,难道能阻止吗?”
“这......”聂垣抿了抿嘴,最终只是叹了一气。
见此,聂嗣轻笑,“你也不用太担心,寻常百姓能有多少钱。”
宋圭接口道:“是啊仲兄,此物当如博戏一般,盛行豪奢之间。”
“季玉,此物就交予你了。不过,此事与我可没有关系。”聂嗣说道。
“嘿嘿,小弟明白,大兄放心便是。”
紧跟着,他向聂嗣请教了各种技巧,旋即拿着毛竹筒和两枚骰子,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聂垣担忧道:“大兄,这样真的好么。我们聂氏不缺金帛,为何还要走此邪路?”
聂嗣理了理衣袖,长叹一声。
“仲才,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做,就不会发生的。拿这骰子来说,没有骰子,百姓也会参与博戏。有些懒汉,坐吃山空,宁愿睡死家中,也不愿出门耕作。有些恶少年,危害乡里,无人辖制,无法无天。”
“错的不是骰子,错的也不是百姓,错的是......”
到此,聂嗣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知道,骰子问世,必将会给许多人带来灾难。可问题是,没有骰子,世人就没有灾难了么?
博戏流传上古,充斥世间,上至朝堂诸公,下至寻常百姓,无有不涉。
田间的少年孩童,亦知赌果斗犬。
哪有什么生来善良的人,人的一生,无非是在和内心的欲念作斗争。
赢了,便是善良。
输了,即为恶人。
这一次,聂嗣输给了自己的贪欲。
聂垣听着大兄没说完的话,似是有所明悟。
“我说两位兄长,这现在没有骰子,以后还有其他什么的东西,难道我们都能阻止不让别人玩么。”聂桓大刺刺道:“圣贤不是说过么,各有缘法。”
闻言,聂垣无奈一叹。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是想多了,百姓千千万,他凭什么去操心。
聂桓起身笑道:“赶紧走吧,今日可是乞巧节!”
这么一说,聂嗣也想起来了,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