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对了,就打赢了。
赌输了,就打输了。
围棋之所以能作为兵家推演大势的重要工具,那就是因为每一个棋子都能够随时被牺牲。
或是用来保护己方棋子,或是用来与对方棋子同归于尽,或是用来作为诱饵。
战场同样是一座巨大的棋盘。
在这幅棋盘上,日月是为天目,山河是为勾线,三军将士是为棋子。
便在此时,远处噪声大起。
乌云终究掠过了白月,三人的身影重新出现。
“呵呵,看样子,我的筹谋要成功了。”聂嗣唇线掀起。
甘瑢对此不置可否,显然还在介怀聂嗣肆意放弃士卒性命的事情。
“接下来,你要怎么破敌呢,义阳王手握十万重兵,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荀胤摇头道:“就算你能将叛军引进来,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剿灭他们。甚至,反而会被他们剿灭。”
聂嗣脚掌踩了踩大地,笑道:“我早就说过,灭敌之法,在我们脚下。”
“脚下?”荀胤看了看脚下泥土,还是不明白。
甘瑢皱眉想了想,发现一个问题,他好像很久没看见聂垣了。
聂嗣踱步,缓缓道:“以少胜多,自古以来不过三招。其一是为粮势,其二是为水势!”
“水势?”
荀胤和甘瑢俩人先是一楞,紧跟着瞳孔骤然猛缩。
“原来,你费尽心机将义阳王引来入云山,是为了水淹十万叛军?!”甘瑢不可思议的说。
“不然呢?”聂嗣道:“我们脚下的这条河,虽然水势不如丹水,但是我早已让聂垣率众堵住河口,十二月多降雨水,雨势虽小,但是却连绵不绝,一直下个不停。一旦河口决堤......”
“商县将会变成泽国!”甘瑢咬牙切齿,提他说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城池,尤其是山岭之地的城池,大都建立在河水冲击出来的平原侧畔。
上洛郡的上洛城、商县建立在丹水侧畔,卢氏建立在洛水侧畔。
要知道,丹水途经之地,皆是地势低洼之地,河流起源高山,流向盆地。
一旦聂嗣所说的河流决堤,洪水必将会顺流而下,瞬间注入丹水,到时候水势暴涨,必将会彻底冲垮商县周围的所有良田。
甚至,洪水会进入商县,冲毁民房,致使百姓受灾!
“伯继...你...你怎么能这么做,这岂不是草菅人命么。”荀胤结结巴巴的说着,目光中倒映的那个身影,仿佛不是他在丹水书院所认识的那个人。
“草菅人命?”聂嗣冷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荆州草菅人命,是谁借着灾民举兵祸害百姓,是谁利用瘟疫残害百姓。”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雍州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我知道,你们都在想,反正已经断绝了叛军粮草,他们已经退了出去,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你们别忘了,叛军能攻打雍州一次,难道他们就不能攻打第二次吗?到时候,难道你们以为,我们还能故技重施吗?”
“或者说,你们打算依靠朝廷解决叛军?”
致命的问题,一次又一次重击荀胤和甘瑢心脏。
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们无言反驳。
聂嗣想的是一劳永逸,将叛军彻底打烂,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窥伺雍州。
荀胤和甘瑢则只是单纯的想要击退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