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拒慎低低一叹,“郡丞等人打算用一个犯人顶罪。”
“那个人是崇侯翊。”祁咎补充。
话音落下,聂嗣面色平静,仿佛早就猜出来一样。
事实上,当他知道崇侯翊的事情之后,他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因为这件案子是不可能被调查出来的,涉及案子的凶手来历神秘,身份也不简单,岂能轻易被河东官吏调查清楚。
单是他救的那个女人,来历就让人头大,更别说另外两个。
眼下朝廷要求半月之内破案,无异于明摆着告诉河东官吏,让他们找替死鬼。
崇侯翊,这个和太守有仇的人,将是河东官吏最好的目标。他是不是真的凶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河东官吏认为他是,他就必须是。
“可是崇侯翊不是逃窜了么,怎么抓住他?”祁粲不解。
祁咎回答道:“苏百车郡尉得到确切消息,崇侯翊躲在吴山。明日他将会点齐所有郡兵,并且让猗氏、解县等地的县卒配合他们搜山。”
沉默。
崇侯翊确实有嫌疑,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强行给这个人按上罪名。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是整个河东官吏推上去的替死鬼。
没人在乎真正的凶手,崇侯翊的牺牲,更多的是因为河东官吏的私心。
所以,书房内的几人才沉默。
严重一点,这是整个河东官吏为了一己之私,齐心协力的草菅人命,欺上瞒下。
更何况,大家都是聪明人。祁粲、祁咎、聂嗣三人,甚至想到,这是不是朝廷在逼着河东官吏糊弄。
毕竟,这样的大案子,只给半月时间调查,如何能说得过去?
他们都没有问祁拒慎‘为何不阻止’这种废话,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谁反对,谁就是整个河东官吏的敌人。
祁拒慎反对也没有用,因为没人会听他的。当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其他人的死活无足轻重。
“元舅,我明日想去看看。”聂嗣道。
“为何?”
“这几日在府中快憋出病了。”
“啊?”祁拒慎无语,旋即道:“随你吧,不过去了要记着待在苏郡尉身边,不要乱跑。那个崇侯翊有些武力,若是遇见一定要逃,不要逞英雄。”
“元舅放心,孩儿谨记在心。”
“父亲,我们也去看看。”祁粲、祁咎俩兄弟同时说。
祁拒慎点头,“也好,你们顺便告诉郡丞,说我病了。”
“唯。”
次日一早,聂嗣便跟着祁粲以及祁咎前往安邑官衙。因为他和祁拒慎的关系,郡尉苏百车也没有赶他走,只是嘱咐他不要乱跑。
在苏百车看来,聂嗣要跟着去,无非是年轻人的猎奇心,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他也没有将大破十万叛军的华阳郡校尉和聂嗣联系起来。现在他一门心思想要抓住崇侯翊,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八百郡兵离开安邑,向着吴山而去,途中陆陆续续有猗氏、解县等地的县卒,以及地方的亭长加入,待下午抵达吴山脚下之时,人数已经超过一千。
动用上千人抓捕一个人,可见河东官吏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不仅如此,在河东各个城池,崇侯翊的抓捕文书和画像已经全部落实到位,一张大网渐渐笼罩整个河东。
吴山脚下,河东郡兵就地搭建营帐,整理军械。
“这画的还是人么?”聂嗣拿着崇侯翊的帛画,整个人有些发懵。
画上的男子头像简直抽象的离谱,几乎将‘恶人’面相全部笼罩囊括。
乍一看,崇侯翊和一个怪物没有区别。
甚至,画像下面还标注着:‘此贼喜食妇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