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虽不能杀人,但是他们的口笔却能坏人名声。而名声恰恰是聂嗣目前最需要的,好名声的好处不言而喻。
濮崟身为太学祭酒,当世显学大家,执天下文士之牛耳,聂嗣自是不愿意得罪他。
“好,伯继。”濮崟也是十分满意聂嗣的谦逊态度,当下捋着胡须,笑道:“当年吾与范瓘是为故人,其学识主张,吾也十分认同。自他归隐丹水以后,吾便甚少得知他的消息,眼下见到故人弟子,心中不胜欣喜啊。”
“嗣,求学之时,也曾听夫子提过祭酒,言辞之中颇为认可。今日有幸得见祭酒,当面聆听教诲,实乃嗣的荣幸。”聂嗣谦虚道。
实际上,范瓘确实和聂嗣说过他以前在雒阳的朋友,不过大多要么老死,要么归隐。涉及濮崟的事情很少,没有聂嗣说的那么好。
濮崟呵呵一笑,他暗想这个年轻人是个聪敏人。范瓘当年在雒阳为官,出了名的便是宁折不弯的臭脾气,时人称呼他‘范石头’。濮崟记得自己和范瓘可没有那么好的交情,顶多算是惺惺相惜。
不过他也没有戳穿,兴许范瓘真的这么说过也说不定。
而后,濮崟自然是考较一番聂嗣的学识,一来是想看看聂嗣是否真有其才,二来也是为天子争取时间。
结果让濮崟颇为满意,聂嗣才学十分出众,先圣言辞张口便来,个中深理也能理解透彻,且有自己独特看法。其变通之智,远超当年的范瓘。
“难怪光禄大夫曾对吾言,梓材栋梁出丹水,公羊荀聂谁争先。今日一见,名副其实,果真不同凡俗,可赞!”
聂嗣谦逊道:“嗣不过初窥学海,万万当不得光禄大夫如此称赞,心下不胜惶恐。”
濮崟呵呵一笑,忽然瞥见聂嗣腰间玉佩,当下笑着道:“你莫要在吾面前谦逊,吾观你腰间玉佩甚为眼熟,倘若吾没猜错,那应该是范瓘的心爱之玉佩吧。”
闻言,聂嗣颔首。
“范瓘将此玉佩赠予你,实则便是承认你是他的得意弟子,且有传其衣钵之意啊。”濮崟感慨道。
这一点,聂嗣却是没有想过。范瓘赠他玉佩之时,他只是认为范瓘以此当作临别之礼,给他留下念想。
便在此时,骊姬开口道:“既是范夫子心爱玉佩,想必寓意定然深远,本宫倒想冒昧一观,不知聂卿可方便?”
这却是骊姬的用心良苦,看着姒泓一直不说话,骊姬也是干着急,只能以此来插入话题。否则今日见面便没有意义,她也希望姒泓能赶紧主导这场谈话。
对于骊姬的要求,聂嗣心中颇为排斥。这‘松下卧鹿’玉佩,他十分喜欢,每每燥怒之时,只要看见这只玉佩,他便能想起范瓘的嘱咐,从而静心宁神。
“这是臣的荣幸。”聂嗣取下玉佩,双手奉上。
事到如今,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只能答应。
见状,骊姬朝着身后面戴轻纱的宫装女子吩咐:“胭儿,去吧。”
“唯!”
宫装女子莲步轻移,片刻便至聂嗣身前。
当她看见聂嗣双手之上的那只玉佩之时,顿时僵在原地,掩藏在轻纱下的冷艳容貌露出一抹惊疑之色,一双美眸更是不敢置信。
‘松下卧鹿。’
‘没错,就是这只玉佩!’
她非常的笃定,这绝对是那只玉佩!
难道眼前人便是那夜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