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离,聂嗣也没办法呼喊外面的栾冗和崇侯翊二人过来搭救。
见此,聂嗣心中微微‘咯噔’一下,而后暗暗告诫自己要把握尺度,不能一蹴而就,得慢慢来。
聂嗣神色哀伤道:“我情愿你杀了我,你知道么,我宁愿见不到你。为何让你我如此相遇,为何你我之间如隔天堑。今夜若是能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我无怨无悔。”
“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是心底话不吐不快。自河东一别,我日日忧你箭伤。我常常恨自己胆小无用,在你最危难的时候离你而去。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我上天对我的惩罚。”
“最后,在我死之前,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希望来世,化作一株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为你遮风挡雨,我愿用几世,换我们一世相遇。”
话落,神伤,眼眸含泪。
心中,聂嗣只想说一句,‘我人麻了’。
这种羞耻的话,只能配合这张俊脸说出来,换做一个长得丑的人,只怕现在尸体都硬了。
聂嗣在尝试打动这个女人的恻隐之心,她是太后的人,如果河东的事情被太后知道,只怕会徒生波折。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个女人不知道是栾冗射伤的她。
可是崇侯翊的事情还没完呢,要是被太后查出来崇侯翊在雒阳,他真得让崇侯翊流亡天下了。
胭儿人也麻了。
她何曾听过如此情深之言。
那诗,那词句,无不饱含深情,令她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那一夜,她昏沉之间,倒在他怀中的感受。此刻再次见到聂嗣的那一张俊脸,心中印象更加深刻。
风起青丝缭乱,心儿也跟着乱了。
不知不觉,她手中短匕已经放下。
见她迟疑,聂嗣暗觉有戏!
此女果真不是冰冷的杀人机器,看来还要再加一把火!
啪!
聂嗣突然抓住她握着短匕的手,快速捅向自己。
“你干什么!”
她反应过来,连忙拉扯,可惜短匕还是刺中他腹部。殷红的血顺着短匕便流出来,染红他的月白长裳。
落在他的手上。
落在她的手上。
聂嗣顺势半跪在地,一双眼眸深情的看着她。
“我知道,不杀了我,你无法向天子交代。我不愿见你为难,我死,你无事,我便无悔。”
“你无事,我便无悔!”
掷地有声,决绝赴死!
她微阖眼帘,苦涩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无需向天子交代。你救了我,我要感谢你。”
她果然是太后的人,只对太后负责!
如果说之前聂嗣只是猜测她是太后的人,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
“可是,我终究是对不起你,我不该趁人之危。”聂嗣低低的说着,内疚之情由内而外的散发。
她轻叹一声,“不要再说了,就当没发生过吧。”
她其实,根本没想过要杀他。她只是,难以咽下心中那口气。如今,眼见聂嗣如此,她又如何忍心杀他。倘若她真的想要杀聂嗣,她绝不会一个人来这里。
聂嗣哀伤道:“我情愿你我未见,再相见,你却远在天宫,你叫我如何是好,你还是杀了我吧!”
“别说了!”她猛的夺回短匕,顺手将其扔进湖泊之中。便听得‘扑通’一声,短匕缓缓沉入湖底。
她怎么能不知道聂嗣的意思,但是她现在很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