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嘉德五年十二月,聂嗣一行人返回司州河南郡,在偃师暂时停歇,明日进入雒阳。这一路上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虽然众人心有不满,但是还不至于拖沓返程,因为那毫无意义。只是豫州的小雨始终下个不停,不少官道年久失修极为难行,所以速度有所降缓下来,导致走了大半个月才回到河南郡。
聂嗣和偃师的缘分,主要是上次搬救兵的时候来过一次。当时求救对象是庞痤。现在想想,庞痤应该是大司马的绝对心腹。否则那种时候不会让他来找庞痤搬救兵,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庞痤统帅大军坐镇义阳,而聂嗣则只能‘荣耀回归’雒阳。个中落差,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这天,越来越让人看不懂。”栾冗叹道:“前些时候,豫州到处都在下雨,司州这边却半个雨点不见,真是奇了。”
崇侯翊打趣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司州这边憋着呢,万一黄河决堤呢?”
“康弼!”在另一边骑马的聂嗣当即打断他的话,提醒道:“胡言乱语什么,这种事情岂能开玩笑!”
“少君说的是,我记住了。”崇侯翊连忙点头。显然,他回过味来,发现自己说的确实不妥。
黄河一旦决堤,那是整个九州的灾难。
眼看偃师近在眼前,聂嗣吩咐道:“你们进城去和官衙交涉,提前打点一下,今晚就住朝廷的驿站吧。”
“唯!”
随着栾冗和崇侯翊离去,聂嗣放缓马速,靠近队伍中央的马车。
“夫子,到偃师了。”
话音落下,范瓘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憔悴的脸颊。
“偃师啊,十几年没见了。”
聂嗣笑着道:“那夫子可得好好看看。”
“也好。”范瓘笑着点头。
关于闫癸的死,聂嗣的立场,范瓘没有继续纠结,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弟子其实亦有难处。更重要的是,天子暗中联系巨鹿王意图无差别杀害朝臣,让范瓘彻底无语。他很清楚,表现出这一面的天子,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百官的忠心。因为谁也不知道天子掌权以后,会不会对自己动手。他的弟子聂嗣,父亲是廷尉聂抗,只要他父亲在朝一日,他就要和聂抗保持一致。很多时候,其实他的弟子也没有选择。
“伯继,进来吧。”
闻言,聂嗣先是一怔,旋即内心狂喜。这段日子,范瓘虽然没有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和他怎么交流。说实在话,聂嗣内心很尊重范瓘。这是一个真真正正为国为民的显学大家。而且他对自己也足够关心,足够和善。如果可以,聂嗣希望他们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
而现在,范瓘似乎释怀了此前的事情。
“唯。”
须臾,聂嗣进入马车。
范瓘的身体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咳嗽不止,看样子是挺了过来,这是一件好事情。
“伯继,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范瓘笑着道:“如何你有功名在身,名望显于九州,日后定然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