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广颜这才惊觉,也顾不得衣冠不整,蹿出门外跌跌撞撞的就往老太太屋里寻去。
果不其然,那些二踢脚的目标正是梅母的住处,等到梅广颜赶到的时候,炮击已经停了,只留下满地的碎纸壳。
“母亲、母亲”
梅广颜大声呼喊着,刚要往屋里冲,忽就见门帘一挑,两个丫鬟搀着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老太太还一脸满意的点头“还行,这正月十五的炮仗比年上的强多了。”
旋即又问儿子“什么时候吃元宵”
梅广颜一时无语,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传令府里的管事立刻去查,到底是哪个无耻贼人所为。
这时梅夫人也紧跟着到了院里,见婆婆并无大碍,丈夫又大张旗鼓要去拿贼,忙扯住他小声建议道“老爷不妨先差人去请大夫来。”
梅广颜一想也是,虽然母亲看上去并无大碍,但还是应该请大夫诊治一下以防万一的好。
于是就准备命人去请大夫。
只是还没开口,就又被梅夫人给拦住了“老爷,我的意思是,不如对外宣扬说是老太太被吓得不轻,如今已经卧床不起”
“胡说什么”
梅广颜听了登时横眉立目,甩脱了妻子呵斥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敢诅咒母亲卧床不起”
“我不是那意思”
梅夫人慌忙辩解“我是想着,如今外面都在同情薛家,为此闹的咱们家宅不安,若是咱们家也遭了难,或许就能”
梅翰林这才恍然,心道这苦肉计虽有些不吉利,但确实是博取同情的好机会再怎么说,在这讲究百善孝为先的时代。拿炮仗吓唬老人家也太下作了,倘若能查出是薛家或者那焦顺所为,未必不能彻底翻转舆论。
当下他便拍板道“那就先照着你的意思办”
说着,先迎上前将母亲劝回了屋里,然后又大张旗鼓的命人去请大夫。
梅夫人原也要跟进去,可刚到了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了儿子的声音。
“娘。”
梅宝森也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下意识在母亲那开襟的小褂上盯了一眼,然后才装作没事人一样问“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睡着呢就被吓醒了。”
梅夫人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又将老太太要装病的事儿一并交代给了儿子,最后叮嘱道“老太太素是个不听劝的,也就你和你父亲能拦得住,如今你既然暂时不回书院,索性搬过来守上几日。”
“这”
梅宝森面露苦色,但还是勉强点头应了,旋即又忍不住嘟囔“现在要想倒打一耙,老太太单只是病倒了,怕还不够吧”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梅宝森讪笑一声,跟着母亲进到了里间,同父亲一起好说歹说,总算是劝老太太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会儿的功夫,管事的也回来禀报,说是那些炮仗都是堆在墙头上的,又用了老长的引线连着,等找过去的时候那贼人早不知去向了。
梅翰林听完喝骂“一群没用的东西”
“是、是。”
管事的点头哈腰应了,又小心翼翼的探问“老爷,这事儿可要报到顺天府或者巡城司”
“那是自然”
梅翰林
一挥手,呵斥道“还不快赶紧差人去报官”
等那管事领命去了,梅翰林正要再去查看母亲的情况,忽就听儿子在一旁嘟囔道“报官又能怎得,依着现在的情形,最多也就是定个扰民,只怕人家都未必肯用心去查。”
“孽障”
梅翰林气的怒目圆睁,指着儿子正要破口大骂,梅夫人却抢先呵斥道“你懂什么,咱们报官是为了把事情传扬出去,能不能抓到人反在其次。”
说实话,梅翰林最初还真就指着顺天府和巡城司去抓人来着最好是能抓到薛家或者焦顺的人,也唯有这样,他才有逆势翻盘的机会。
可听妻子和儿子的对答,他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可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佯怒的拂袖进了里间。
梅夫人也连忙跟了进去。
梅宝森在后面砸吧着嘴,又小声嘟囔“做事不做绝,能有什么效果”
原本因擅自退亲的事儿,父子两个就有了隔阂,这几日梅宝森冷眼旁观,见父亲除了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里,正经应对的法子是半点没有,对父亲的鄙视小觑也是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