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出门,林黛玉却就先表态道:“等明儿我就不凑这热闹了,我可伺候不来这等贵人。”
史湘云闻言不依道:“林姐姐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就是那专会伺候人的不成”
却见林黛玉明晃晃的斜了贾宝玉一眼,冷笑道:“你们不会,这里不是还有宝二爷吗他常在贵人身边,有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你们都找他打听就是了。”
贾宝玉原正琢磨,南安王府的小郡主会是个怎么样的女子,骤听这话不由气往上撞他早先也是时常与林黛玉拌嘴的,后来因自觉亏欠了林妹妹,这才一味的迁就起来。
但也正因如此,他也早窝了一肚子的火,结果今儿恰就绷断了弦儿,当即一跳三尺高,恨声道:“好好好,原来我百般小意殷勤,在林姑娘眼里却竟成了奴才秧子我、我”
眼见他一面跳着脚怒视林黛玉,一面伸手往怀里摸索,薛宝钗便知道他必是又要祭出摔玉了,于是急忙插入两人之间,笑道:“你们就知道玩笑依我看啊,这回南安太妃来府里,多半还是冲着焦大哥来的,”
贾探春也忙跟着打圆场,抬手指着史湘云道:“若真是如此,倒还简单了,咱们只把焦夫人推出去便罢,她家既有求于焦大哥,又怎么敢得罪焦夫人”
“你、你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史湘云哪想到宝玉和黛玉闹起来,这枪口却突然指向了自己
当下又羞又恼的扑上去和探春拉扯。
这一笑一闹的,便就冲淡了宝玉和黛玉之间的剑拔弩张。
贾宝玉自觉没趣,便悻悻丢开了手里的通灵宝玉,赌气不转过头不看黛玉。
林黛玉则是瞟了薛宝钗一眼,一语双关的道:“三妹妹说的倒也不假,这夫人果是个做挡箭牌的好材料。”
她只说是夫人,却没有冠上焦姓,自是暗指薛宝钗护夫心切。
薛宝钗却只是一笑,并不同她计较。
另一旁,在众人未曾留心的角落里,贾迎春见众人围着史湘云笑闹,却是不由的暗自神伤。
焦顺的身份地位越高,她就越是悔不当初。
尤其司棋时不时过来,描述邢岫烟在焦家的排场地位,焦顺对一个小妾尚且如此,倘若自己当初没有犯糊涂,岂不
越想越觉得心如刀绞,看到史湘云的笑容笑声,更觉扎眼刺耳。
偏这时候邢氏差人来请。
贾迎春听说要去东跨院里,先就有三分抵触与忐忑,等心不甘情不愿的赶过去,却见找自己的并非邢夫人,实是生身父亲贾赦。
但这一来她却更不安了。
拘谨的上前行了一礼,便低着头鹌鹑似的没了言语。
贾赦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禁皱眉,咳嗽几声,哑着嗓子问:“你婶婶还没给你请教养嬷嬷”
贾迎春闻言,忙小声分辩道:“近来事情太多,又是过节又是过寿的,太太想必是”
“哼”
贾赦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的道:“她自己家里的事儿,几曾这般怠慢过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个数,别学那狼心狗肺的四丫头,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
这话迎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只好深深把头埋在胸前,摆出一副鸵鸟姿态。
贾赦愈发看她不顺眼,可想到自己这次找她来的目的,还是压制不快,道:“明年就要成亲了,孙家的事情你多少也该上上心。”
说着,指了指一旁茶几上摆着的信,示意丫鬟送到迎春手上:“这是我以你的口吻,给孙绍祖写的信,你回去照着抄一封,我好让人送去津门府。”
见迎春怯怯的接过那草稿,他便大袖一挥:“行了,你先回去吧。”
迎春如蒙大赦,忙捧着那信道了个万福,然后跟着丫鬟退出了门外。
等离开东跨院之后,她这才敢细瞧那信上的内容,却只见那上面颇有些露骨献媚的言语,到最后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家中的种种为难。
她初看不解其意,等回到家中细读了两编,才惊觉这哪是让她关心孙家分明就是想假借她的名义,向孙绍祖勒索财货
迎春一时不由气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