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又恭恭敬敬又磕了个头,这才自地上爬起来。
方才那一幕是为了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
焦大爷看似一碗水端平,实则还是在替她这新人撑腰背书。
但与此同时,却又着重申明了邢姨娘的核心地位,以免她这新人持宠生娇以下犯上。
红玉对此并没有什么芥蒂,毕竟她本也不认为自己能越过邢岫烟去。
如今能够和司棋几个平等竞技,对她而言已经是相当理想的开局了自持聪慧伶俐,坚信自己绝对能在公平竞争中脱颖而出。
哪怕是在丫鬟们当中最为豪横的司棋,她也是丝毫不惧
然而
当天晚上林红玉就隔着门板,领略到了司棋在另一处竞技平台上的风采,并因那激烈到近乎惨烈的动静,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与敬畏。
返回头再说那马道婆,她这回来原是想哄王夫人供一盏长明灯。
不想王夫人却表示家庙里刚添置了香油钱,也说是要起一盏长明灯来着,因不知其中有没有犯冲的地方,故此想等问过琏儿媳妇再做答复。
又道“若两下里没冲突,我自是要为宝玉点一盏的。”
马道婆听这话头,便知道是推托之词那琏二奶奶素来不敬鬼神,这些事儿落在她手上,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她心下不快,又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从王夫人屋里告辞出来,轻车熟路的转去了赵姨娘房中。
赵姨娘见是马道婆来了,直喜的眉开眼笑,一面把人往里屋领,一面命小丫头倒了茶来与她吃。
马道婆因见炕上堆着些零碎绸缎湾角,便道“可巧儿我正没有鞋面子使呢,赵奶奶,你有零碎的缎子,不拘是什么颜色的,随便弄一双给我吧。”
赵姨娘闻言,叹了口气道“你瞧瞧那里头,还有哪一块是成样的成了样的东西,也不到我手里来有的没的都在这里,你要是不嫌弃,就挑两块子去。”
那马道婆听了,便不见外的挑了两块拢进袖子里,又毫不避讳的上了炕,与赵姨娘盘腿对坐
赵姨娘拉着她把近来的不顺一五一十说了,连自己想抢在保龄侯府头里,把女儿许给焦顺的事情都不曾隐瞒。
又问“年前还好好的,自打那省亲别院被贵妃娘娘开了光,我在家就没遇见过一桩好事儿你说是不是那院里的风水,对我有什么妨害之处”
马道婆先赞道“你倒是个有眼界的那焦大爷出身虽差些,升官发财的本事可比旁人都强我听说这回单是下聘,就送出去好几万两银子,三姑娘若跟了这个主儿,你们母子俩后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这不是事情没成么”
赵姨娘对此也是颇为遗憾,听马道婆说起来就觉得心口生疼,活像是被谁挖去了一块儿肉似的,忙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你快帮我盘算盘算,看怎么才能转运”
马道婆闻言闭着眼睛盘起了腿,好半晌,才在赵姨娘期待的目光中睁开眼睛,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姨娘心知这是在等开口钱,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吊钱塞给了她,嘴里道“阿弥陀佛我手里但凡从容些,也要时常给你添些香油钱,只可惜心有余力量不足若这时运再转不过来,往后失了老爷的宠爱,只怕连这三瓜俩子儿都掏不出来了。”
马道婆麻利的把钱揣进怀里,心下将赵姨娘对自己的态度,与王夫人、王熙凤姑侄比对了一番,暗道这府里若能换成是她主事,对自己倒有莫大的好处。
原本她只准备哄些银子,这一想却动了歹念。
于是循循善诱道“说是风水妨害倒也不错,可根子却不在风水,而是出在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