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交上去?”张飞的皮肤本来就黑,现在更是彻底隐没在无光的夜色之中,彻底看不见了,“哥哥,那司马,就剩下几个兵,这仗都是俺们打的,而且,俺们死了这么多人,再不补充,可就全打没了啊!”
刘备脸色不善地看了张飞一眼:“兄弟,我们组织义兵,为的是什么?是匡扶汉室,如果我们私吞了这些战俘,就是谋逆的大罪,我决不允许这事的发生!”
张飞虽然依旧满脸不乐意,可也只得让家丁们将抓获的三百俘虏,送到郡衙。
“俺大哥说,这些俘虏,就交给你们处置。”张飞将手中的绳子塞到八尺邓远手上,然后袖子一甩,转身就走,可刚走到门口,他又突然转过身子,瞪了坐在公厅台阶上的梁祯一眼,“哼”。
张飞领着甲士们走了很远了,郡衙中的梁祯几人,还在面面厮觑。
“这些人,怎么处置?”八尺邓远看着满地的黄头巾,握着环首刀的手,紧了又紧。
“都砍了?”章牛抿了抿嘴唇,“给啸天他们报仇。”
“杀降不祥。”独眼冯良摇摇头,“再说,这次杀了他们,以后遇到的蛾贼,可就都会死战到底了。”
“还是请示宗将军吧。”梁祯边用刀鞘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一边木然地看着面前这些神色呆滞的黄头巾。
“可这一来一回,得等到什么时候!”
“军律如此。”梁祯长叹一声,眉头一皱,“我若擅自处置,只怕有人饶不得我。”
“司马说得对,如今云部,就剩我们这几个了。等仗打完,是功是罪都说不定呢,如果再加上擅自处理三百俘虏这一条,恐怕,我们谁也活不成。”独眼冯良用拇指刮着嘴唇,然后一字一顿地向另外两人解释道。
“直娘贼的!爷爷拼了命去守城,不赏钱也就算了,这处死还是怎么一回事?”八尺邓远最先不干了。
“军律如此。不过兄弟们,我是云部的司马,这要降罪,也是我担着,我绝不会让你们,受到牵连的。”
“哎,哥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早说好的,往后,是要同生共死的!”章牛也不干了,拉长脸道。
硝烟,慢慢地散了,露出空中,那弯弯的月牙,古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是,今夜抬头望天的人,无一不是愁容满脸。
相三臣领着败军,一路退至浭水边,方才止住脚步,再派出斥候,四下侦察,确认官军已经全部缩回土垠城后,才缓缓前进了五里路,最后在离土垠城五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营址刚选好,刘凡尘也回来了,只是浑身是血,脸也破了相,由苍白变成血红。
“唉。”相三臣积累了满腔的怨愤,却又无处发泄,只得一个劲地锤着桌子,“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最后一刻!官军的援军,就到了!”
“总旗官不必叹气,古人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刘凡尘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语气中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相三臣胡子一吹,眼珠子一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