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顾不上棋盘。
看书的,从睡梦中惊醒。
三个老人,孩子似的冲了过来,各自奔向了心头好。
“蔡记的烤鸭?”
“卢记的荷叶烧鸡……”
“周记的卤牛肉!”
……
“老头,你今天倒是转了性,知道一起买来了?”
老管家笑眯眯的摇头:“孙阁老猜错了,这些可不是我这个愚笨的老头想起来的,今日有贵客到,您猜猜是谁?”
孙道然抓住胡子沉思片刻,脸上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
旁边两个老人,早已是笑意盎然,显然是未经提示,便先一步猜出来了。
“阿年!是不是你这丫头来看师傅?”
顾惜年身形一闪,从藏身的石廊柱之后走了出来。
二话不说,双膝跪倒,行的是大礼。
“师傅,阿年回来了。”
孙道然老泪纵横,急忙把人给扶了起来,“你这丫头,再不过来登门,师父真要生气了。”
旁边那两位,见孙道然又在口不对心,禁不止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年,你莫要听你师父这般说,他啊,每一天都要念叨他的宝贝徒儿好几回。你总算是倒了,你师父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顾惜年抱拳,同样是行大礼,跪下磕头:“阿年拜见王师傅,您老精神矍铄,阿年见了真的欢喜。”
王锦廷赶紧扶人:“你这孩子莫要动不动就跪下来,你身子不好,石板地上又凉,若是伤到身子,孙阁老非要气炸了不可,必拿我是问。”
顾惜年一站起,就立即转向了另一边,始终沉默无言,却是双眸通红的老人。
“阿年替二哥、五哥,给君师傅请安。二哥和五哥的师傅,便也是阿年的师傅,往后,阿年会代替两位兄长侍奉您左右。”
说完,跪下来,连磕六个,那是替她两个哥哥行的大礼。
君如斯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恰好两个是亲兄弟,便是那顾家的二少、五少,聪明绝顶,文武双全,那是走到哪儿便能夸耀到哪儿的好儿郎。
他一生未曾娶,也没有养育自己的血脉,这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弟,便如同亲儿一般。
二郎、五郎曾发誓,会像对待父亲一般,侍奉他这个师父到老。等到有天大限一到,他们会像是亲儿一般,将灵前的火盆摔个粉粉碎,了却他一生无子的遗憾。
谁知边城一战,二郎五郎惨死在了壅关长道,从那日期,君如斯须发尽白,整个人在一夜之间老去。
他绝口不再提起两个徒弟,但这也是他心底的两道伤,日夜疼痛。
今日,顾惜年突然来到,且是换了男装打扮。
男女有别,哪怕是亲的兄弟姐妹,也没有多少相似。
可君如斯仍是在顾惜年身上看到了二郎、五郎的飒爽英姿,郁结多日的难受,一下子便爆发开来。
“阿年,开酒,陪你王师傅和君师傅喝上一杯,这么好的菜,咱们边吃边聊。”孙道然吩咐。
碧落和老管家早已准备妥当,将坛里的酒,换成了精致的小壶。
几人围着石桌而坐,前三杯,尽皆洒在地上,祭告逝去的英灵。
顾惜年简单的将一路的经历说出,没讲的太细,也未提及身受重伤,她怕三个老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