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胜了。
两千八百府兵,其中两千二百是正式的战兵,食四饷,六百辅兵,食双饷。
战兵和辅兵同样都是从六万两千人的京营之中精选出来的,同样经过了武艺和勇气的考验,同样回答过驸马的问题,并无区别。
年龄也不是区别,有的人还不到二十岁,却身列战兵,有的人已经三十出头,却还只能先从辅兵做起。
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这些战兵大多是有过上阵经验、见过血、甚至是负过伤的老兵,而辅兵则大多是还缺乏真正战阵历练的新兵。
战兵们有的在辽东跟鞑子打过仗,有的在三边跟蒙古人交过手,也有的跟李自成张献忠的军队屡次对过阵,但像今天这样的胜利却还没有见过。
明明是在行军途中忽然遇敌,明明是一座像样的营寨,却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将敌寨团团包围,将大炮的阵地抵近到二十五丈的距离上,静静等待大雾的散去,可谓是胆大包天之极。
可偏偏就胜了,只一炷香的功夫,就将据寨而守的一千五百人打得流云风散,而且有围有阙,专门留了一个缺口,让敌军无心拼命,转眼崩溃,杀死八百余人,俘获六百余人,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
这是府兵第一次出手,这样的胜利仿佛在告诉他们每一个人,咱们组队,谁人能挡?
战利品简单的清点过,骡马三百余匹,金银折算二万余两,也有几门官造的炮,一声没响就被扔下了。
自己一方的阵亡是十一人,受伤较重的十七个,其余轻伤的均无大碍,可以随队行动。
按驸马的命令,就以姚文昌的残营为营地,留下两百辅兵看守俘虏和部分辎重,照顾伤兵,大部队则不再休息,立刻整队上路,点起数百只松明火把,向刘家堰镇前进。
离开刘家堰镇还有五里的时候,提前前往联络的都督府旗牌官已经带着常山兵的一位游击,赶来迎接驸马。
到了刘家堰镇,果然便在洋马河旁的一处小高地上,看见了陈王信所扎下的营寨,虽然是在黑夜之中不能尽览全貌,但在月光之下也能看得出寨子的规模不小。
与方才姚文昌所扎下的软寨不同,长山兵结的是扎扎实实的硬寨,除了坚硬的栅栏和鹿砦之外,在栅栏之外居然还挖了临时的壕沟,以三座简易的吊桥来沟通壕沟两岸。
周世显的心中暗暗夸赞,心想这个陈王信法度井然,是一员优秀的将领。
府兵们从南侧和西侧的两座吊桥进入了营寨,陈王信带着七八名将官,早就等在了大帐之前,见到手下那名游击引着周世显一群人过来,心知这必定就是刘夫人和张煌言口中所说的驸马了,于是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钦命山东副总兵陈王信参见驸马!”
大帐之前,两旁的地面上插着十数枝大火把,把这一片照得通明,周世显跳下马来,先把这位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副总兵扶了起来。
“营中不必多礼,都起来!”
说完这一句,在火把的映照下打量了一眼陈王信,不由一愣。
这位陈副总兵,生得实在是极有特色,豹头环眼,仿佛张翼有德,一部美髯,好似关云之长。最最有趣的是,他身高刚过自己的肩膀,但身体又宽又厚,极是壮实,就像长成了一个方形,威猛无比。
周世显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我中土大明之地,原来早有矮人一族潜伏于此。
陈王信身边的将官,早有几个分头去安排府兵在营中休息,剩下的陪着驸马和陈副总兵进入大帐,看看明天这一仗该怎样打。
“驸马,明天这一仗如何分派布置,请你下令。”
“陈总兵,我们远道而来,这边的情形也不大熟悉,算是客兵。”周世显微笑道,“该怎么打,还是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