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办?绝不能让他跑了!”安子尚急的直拍大腿,原地转了两圈,道:“车骑将军,安休明肯定已逃出了城,请立刻遣得力的人率兵分路追赶,若真让他跑了,后患无穷。”
檀孝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看向徐佑,徐佑沉默了一会,道:“别急,如果他孤身出城,现在去追,天大地大,哪里还得上?反而向天下宣告我们的无能和失败,日后定会有人拿此来作文章,不管谁想造反都竖着安休明的大旗,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相反,若是我们不动声色,先集中力量搜寻城内,等确定城内无人,再暗中派人去查访,真的一无所获也不要紧,可以对外宣称已将伪帝诛杀,就算他在别处再次复起,我们也能说那人是假冒的,把水搅浑,足以安民心军心。”
檀孝祖显然和徐佑想的差不多,道:“太尉,骠骑将军所言,我觉得有理,现在派兵去追,兴师动众,捉到还好,要是捉不到,对我们太过不利……”
安子尚也不是傻子,他虽是太尉,兼着领军将军,是名义上的三军统率,可手底下无一兵一卒,荆州军全在檀孝祖手里,幽都军是徐佑的,平江军也和徐佑交好,他们两个意见一致,那就代表着最后的决定,别说是他,就是皇帝怕也反对不得。
“对对,是我老糊涂了,就按微之说的办!”
正在这时,亲兵进来禀报:“军帅,有个小宦者拿着这个东西,说要给骠骑将军看,还说有天大的事要禀告……”
檀孝祖接了过来,是枚小小的制钱,缺了半个月牙形状的角口,看似陈旧,不知有什么名堂。他转手递给徐佑,徐佑只看了一眼,立刻说道:“速请那小宦者进来!还有,不许对他无礼!”
亲兵吓得半死,他刚才推搡了小宦者几下,还踢了屁股两脚,听骠骑将军的语气,似乎真的和小宦者关系匪浅,他心里苦笑,我哪里还敢无礼,得把人当大爷供起来才是。
片刻之后,小宦者垂着头走到跟前,刚要屈膝,被徐佑扶住了胳膊,道:“是李豚奴吗?”
听着那温柔似青溪水的声音,小宦者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好一会才抬起头,家破人亡,受刑入宫的苦也没流出的眼泪却奇怪的不受遏制的顺颊而下,道:“郎君,我是豚奴……”
徐佑的心底浮上无法言说的哀伤,道:“豚奴,你娘呢,又怎么会进了宫?”
“我……啊,郎君,我的事以后再慢慢说,我,我知道皇帝藏在哪里……”
“什么?”安子尚惊呼道:“他藏在何处?”
李豚奴引着众人来到含章殿后院的枯井,指着里面,低声道:“这样看不到,其实下面还有个可藏一人的小洞……”
檀孝祖命五百人擎刀握盾,将枯井团团围住,然后往里面扔了十数个火把,点燃的井底枯草瞬间散发出呛鼻的浓烟,见一人从里面踩着井壁飞身而出。
不必徐佑出手,竺无尘身影一闪,空中和那人交手半招,直接封了他的丹田,扔到了地上,果真是安休明。
安子尚怒从心头起,重重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道:“我背逆归顺,有何大罪,你竟杀我七子?”
安休明嘴角流血,叹道:“杀死诸弟,是我负了叔父!”他目光扫过徐佑、檀孝祖等人,最后落在李豚奴身上,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盘膝坐起,闭目不言。
安子尚更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位曾经当众露鸟的王爷张嘴就是市井味,骂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安休明终于受不了了,厉声道:“何必多说!杀也杀了,还能活过来不成?我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