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数就好!”朱智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姚晋和祝元英这事算是暂时过去了,道:“七郎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四叔可有破长安之计?”
“破长安,其实易如反掌!”
“哦?”徐佑上身前倾,露出喜色,道:“四叔请说!”
“自姚吉登基,不过一年,奢靡无度,大兴土木,滥征徭役,民间早已怨声载道。现在长安城内就有将近二十万役夫没日没夜的伐木采石,为姚吉营造新的金雀殿,这些役夫里有我事先安插的五十名死士,经过这大半年的发展,他们可以掌控的力量大概增加到千余人,要是冲锋陷阵,这千余人毫无用处,可要是在长安城内煽风点火,引发骚乱,堪比数万雄兵。”
不愧是小诸葛,果然思虑长远,徐佑赞道:“大善!外有卢水胡,内有死士,姚吉的金雀天子梦也做到尽头了!”
四日后的深夜,从西北安定郡方向掀起尘烟滚滚,沮渠乌孤率两万骑兵赶到长安,这是卢水胡几乎全部可战之兵,算得上倾巢而出。他来不及解甲,入宫求见姚吉,宦者骆训亲至宫门,迎他到偏殿等候,赔着笑道:“张掖公稍待,主上劳累两日未曾安枕,这才刚刚睡下,奴婢已让人去请……”
沮渠乌孤欠着身子,毫无桀骜之色,手里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一个小小的锦袋,道:“实在是臣下的不是,此番救驾来迟,再不敢延误,故而深夜入宫觐见,既不合规制,又惊扰了主上,死罪死罪!”
骆训接了过来,随手颠了颠,听里面发出哗啦的声音,打开袋口,摸出一枚圆形的金币,正面印着拜占庭帝国新皇帝的头像,橙黄透亮,端的是好货色,应该是最近刚从安息国那些商人手里淘换来的。黄金自西汉末突然大幅度减少,价值自然节节攀升,西汉时一斤黄金才值一万钱,到了魏晋,一斤黄金值十万钱,飙升了十倍。而在此时的凉国,一斤黄金更是高达十五万钱左右,关键是有钱未必买得到,真正的有价无市,属于皇族贵戚们收藏的稀罕物。
沮渠乌孤送的袋子,粗估有两斤,这可是难得的大手笔,骆训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道:“张掖公这种时候能带兵勤王,忠昭日月,主上岂会怪罪?”
“是是,还要仰仗大长秋多多美言……”
“好说!”
城外的楚军大营绵延数里,姚吉如何睡得着,他正和温子攸在太极殿里密议,听闻沮渠乌孤到了,疑心顿时大起,道:“我没有下诏让张掖公勤王,他为何擅自领兵来京?”
说到底姚吉对卢水胡不放心,毕竟姚晋前车之鉴,沮渠乌孤反复无常,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安定郡,守住通往河西走廊的门户为好。若长安战事不利,至少还可走安定郡撤回凉州、雍州和河州等地,据险休养生息,以图将来。
温子攸道:“陛下莫要忧虑,沮渠乌孤应该没有异心,要不然怎会孤身一人入宫求见?这是把性命托付陛下……”
“这倒也是!”姚吉心绪略安,道:“那,我见是不见?”
“自然要见!”温子攸道:“我观楚军的动静,要么明日,要么后日,就会大肆攻城,卢水胡骁勇善战,手里多了这两万精锐,我军和楚军的兵力差距进一步缩小,胜算可再添三成,所以主上不仅要见,还要重赏!”
“沮渠乌孤已贵为张掖公,还能怎么赏?赏财物的话,没有万金如何酬功?国库空虚,连造个金雀殿都捉襟见肘,赏无可赏啊!”
姚吉以前任左部帅时,为了积极表现,赢得父亲的青睐,赏功罚过,颇为英武。可篡位之后,面临各方面的压力,既惶恐于得位不正,又忌惮姚晋未死,更被国内外反对和批判的声音逼得快疯了,加上温子攸时不时的撺掇,就跟变了个人了,沉迷女色,耽于享乐,国库里那点钱还不够他自己花,怎么肯拿出来赏赐臣下?
温子攸笑道:“沮渠不贪财,只贪名位,封他凉州王,想来也该知足了。”
“什么?”姚吉差点跳起来,道:“依祖制异姓不能封王!此议绝对不可,绝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