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阴测测的声音荡在淳安县衙空旷的中堂之中,常伯熙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兀自硬撑,指着王言说道:“黄口小儿,你懂甚么?端午防汛之事,是河道衙门接管的,根本没用咱们的人去巡河。”
“那你给老子甩什么锅?常伯熙,你是知县,淳安的河道就是你的职责,出了问题,你是跑不了的。现在可是半夜啊,百姓们都睡觉呢,根本反应不过来,得淹死多少人?
你以为别人能保你?别做梦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交代,谁来交代?就是你啊,常伯熙!还做梦之后得到提拔呢?砍你十回脑袋都不够!”
王言一声冷哼,随即看向在边上看热闹的典史、工房、户房等人,“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才来的,不管怎么样跟我都没关系,你们全都要吃瓜落。
淹了田,上边的那些人赚的盆满钵满,可没有你们的份,你们还得去帮着强夺百姓的田,到时候吃罪起来,你们死的最快。
还有心思看我的热闹?啊?赶紧,户房的去粮仓守着,别让粮仓给淹了。工房的,赶紧带人去河道抢修,能堵多少堵多少。
你这个典史也别闲着,带着衙役帮闲们维持秩序,谁趁机作乱,就把谁给我抓起来。谁敢这时候使坏,就要收拾谁。另外赶紧集结民壮乡兵,去给我堵堰口!”
众人都没说话,眼神都落在常伯熙的身上。
王言一巴掌甩到典史的脸上,这个被衙门里称四老爷的人不敢置信的捂着火辣辣的脸。
啪的一声,王言又是一个嘴巴甩过去,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娘的,常伯熙都是要被砍头的人了,你们还敢听他的话,让他定夺?你们是嫌命长了,想跟他一起走?
赶紧给我滚去办事儿,这个时候,谁出纰漏,老子就砍了谁。不让我活,谁都别活!二老爷,你有什么意见吗?”
田友禄看着凶神恶煞的王言,看着神色难明的常伯熙,颓丧的摇头:“都听三老爷的。”
王言的突然爆发实在太猛了,他怕再多说两句,王言真要弄死他。所以尽管心里不服,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多说话。
田友禄说了话,其他人当然也就不再犹豫,一个个的看了看常伯熙,慌忙的跑出去召集人手解决问题。
王言说的对,最后他们真要吃瓜落的。尤其本来的巡河人手,相关的主管人员,这一连串的人都要被牵连进去。
如果上面的人要将此次事件定性为施工的质量问题,那还要将提供材料的、修筑堰口的劳役,也全都牵进去。
显然,原本的计划中,上面的严世蕃等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而最后的定性,也是质量问题,而没有公告人为所致。
但该死的却全都没跑了,一个个的全都陆续被弄死了,也算是另一种很合政治斗争风格的交代吧……
堂中就剩了常伯熙、田友禄跟王言三人。
常伯熙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王言,你不会真以为我死定了吧?”又很有几分悠悠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