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拔砦撤往龟山时,受到敌军袭扰,他留下两百人分守庭濑庄,防备贺阳郡内的豪族出兵。
并命粟井晴正、荒川直景两人带领三十名美作武士,把五百名备中一揆众和五十名弓足轻继续围困经山城,盯住城内的中岛辉行。
只是退往龟山,或可能保一时安稳,可宇喜多直家却不能真个领着数千人长久盘踞在山中,数千人马每日的粮草消耗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仗着秋收,他掳掠不少稻米,可仔细清点下,至多能够维持月於罢了。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等待三村家亲那边的回信时,前往儿岛郡哨探带回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户川通安匆匆忙忙地夤夜而回,把守营砦的武士是儿玉党旧部,当下见得他带着十几名陌生武士回转,却也没有敢开口多问,连忙将他引到大帐外等候。
帐内正在商讨如何应对庄氏讨伐军的事宜,宇喜多直家闻讯,不由狐疑,怎么才走不到两日,便就这么快回来了,莫非儿岛郡那处有何变故不成。
当下暂停军议,请人进来相见。瞧见他不是一人进来,身旁还带着一老一少,老者年近五旬,粗布麻衣,脚下草鞋;另一名孩童,显是还没有元服,看上去至多七八岁的模样,两人皆是神色疲惫乏累,周身上下风尘仆仆,衣物尚还算整洁,但手上却灰不溜秋,明显是入营后才刚换的衣物。
宇喜多直家却是认得那位老者,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亲自起身,请这二人上座,命人下去烧温水、备饭食,对那位老者寒暄问道:“儿岛叔父,怎生如此狼狈?敢是家中出了变故不成?”
儿岛氏与宇喜多氏、浮田氏皆是出自儿岛高徳之后,室町幕府六代将军“恶御所”时期才分宗各立,不过当年宇喜多直家父子落难时,曾前去儿岛郡投奔过儿岛直光一段时日。
因此,后来宇喜多直家复起以后,依旧感念对方的恩德,以子侄辈自居,每年都会派人前去致礼问候,来往甚是和睦,算是他为数不多地亲近族人。
宇喜多直家的客气,帐内的温暖,叫这二人缓过气来,家老儿岛直光尚还能勉强自持,那名孩童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想起来这些天来的颠沛流离,惶恐不安,悲苦从中来,竭力忍住哭泣。
帐内数十名武士,儿岛直光不便开口,看了眼营帐内的诸人。
宇喜多直家会意,让诸人赶紧退下,只留下三五亲信。儿岛直光这才叹息说道:“家门不幸,出了些许变故,倒是叫和泉守见笑了。”
生此战国乱世,以下克上实属寻常之事,受领五国太守的大内义隆尚且不免为家臣所杀,又何况一个郡内的寻常豪族。
宇喜多直家心中猜出来了个大概,神色不露,继续问道:“叔父太过见外了,唤我三郎即可,莫非有家臣胆敢以下作乱不成?”
儿岛直光悲苦之外,注意到身旁的幼童坐下未久,便已经打起了瞌睡,忙脱下外衣为他披上,身旁的户川通安趁隙说道:“我奉和泉守之命,想要借道儿岛郡转回高天神城通禀军情,不想半路撞见儿岛大人和御曹令鹤松丸一行,一问这才得知上野民部大辅弃世成佛了。后方追兵紧急,我不敢耽搁,于是连忙带人划船返回备中国内,将之护送来我儿玉党本阵。”
宇喜多直家故作愕然,说道:“病故?战亡?”
“是被上野左马助所害。”
上野左马助就是郡司上野高秀,儿岛上野氏庶流分支,虽然是上野氏亲族,但因血缘疏远早年并不得重用,因而被派往京都奉公,直到细川氏因争夺管领之位爆发“二川分流之乱”,这才逐渐显露头角。
他从属细川晴元方面出阵京都,履任军中职役,纵横近畿,辗转河内、和泉、摄津等国,立下许多战功,深受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