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众人反应如此强烈,心中扼腕叹息,又是伤心,又是丧气,只想这些人乡土门户之见未免太深,今日再想说服他们借势倚靠,来与儿玉党休兵罢斗已经再无可能。
于是干脆再端起茶碗,自顾自喝起茶来。观其做派,已然自束高阁,不再参与商议。
他一退出,寒川元正的观点立刻成为了主流。上野高秀原本心向宫本道意的对策,不愿在还未击退三好军的情况下,就跟儿玉党再大规模争斗。
但他毕竟弑杀旧主自立,虽然有管领细川晴元在后面背书,但以下克上的恶名犹在。
宇喜多直家打出拥立旧主之子的旗号,让他焦虑万分,生怕郡内武士会因此倒戈相投,这回觑得群情激昂,自也不会公然反对,平白显得自家心虚胆怯。
当下寒川元正振衣站起,高声道:“我小豆郡出二千人!”
高原利次紧随着站起,同样高声呼道:“我直岛出一千人!”
能势赖房见出兵已成定局,暗自欣喜,不失时机道:“我能势家千名郎党,已在前线与贼寇死战!”
他三人一表态,小豆光直也只能跟着,思忖片刻,道:“我小豆家不似诸位这样实力雄厚,只能出五百人助阵。”
他话毕,众人又将目光聚向宫本道意。只见他缓缓起身,也不与众人说话,径直走向堂外,踏出门槛,方道:“我盐饱诸党早就势力衰败,力所不及,无人可出,但愿诸位马到成功。”言讫,转身离去。
寒川元正大怒,对上野高秀道:“这宫本老匹夫的好生无礼,不把咱们几个放眼里也罢,就连郡司大人的面子也拂了!可将他捉回,押在此间,勒令盐饱水军出兵!”
上野高秀摇首道:“罢了,罢了。”他自知宫本家在盐饱诸党中一呼百应,细川晴元想在明石城立足,少不得盐饱党的支持,自己一个骤然登位的郡司,实在无法与之对抗。
且其子宫本长助勇武有力,早就继任家督,即便扣下了宫本道意,宫本家手下的那些盐饱倭寇也未必就乖乖俯首称臣。
看刚才的做派,兴许早已经跟儿玉党有所来往,不来也好,免得生出内应倒戈的祸事。宫本道意虽触了众怒,但毕竟人望不浅,没有理由,胡乱抓他说不过去。
上野高秀想息事宁人,单凭寒川元正,也无可奈何,又恨又怒下,只好对着宫本道意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几口泄愤。
风波过后,余下几人重新坐定计议。此时讨论的,已转到了该如何对抗儿玉党方面。
上野高秀先道:“常山城合上乡里的军役众,共计尚有一千五百余人,加上诸位家中派来的兵力,当有个六千骑左右的兵力,与儿玉党此回而来的贼众不相上下。”想了想又道,“不过听闻那儿玉党屡历战阵,鲜有败绩,当非寻常豪族家中杂兵可比,我等新凑之兵,与之强对,胜负且不说,损伤必大,想来这也不是诸位愿见的。”
寒川元正等人皆称是,众人正想对策,能势赖房献策道:“郡司大人,我这里有个主意。”
“请讲。”
能势赖房正颜道:“我郡南端有一坂道,名曰高仓坂。山林耸峙,草木深邃。儿玉党现在兵分两路,下津井城防坚固,短期内不虞有变;而攻陷本太城那一路若是要继续往郡内挺进,不管是要南下我能势馆,或远攻八滨庄甚至此间,都得路过高仓坂,倘若能出其不意,胜算极大。本太城那一路敌军如能击溃,下津井城之围,定然能不须出一兵一卒而自解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