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上前,与张静一肩并肩站着,笑着道:“田尔耕,咱已教训过了,这个家伙……真是不懂事,张老弟,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天底下,多的是没眼色的人,可是……你也要理解咱的苦衷啊,咱得给陛下办事,办事就要用人。”
张静一哦了一声。
魏忠贤看着那金银山,目中也掠过了一丝贪婪,忍不住道:“你说,做这买卖,就这样的挣钱?”
张静一道:“怎么不挣钱,东西运到辽东,就是数十倍的暴利,成国公刨除掉所有的开支,自己能有十倍的纯利。再将上好的皮货以及顶级的药材运到关内,又是数倍的利差。这十数年来,随着建奴的壮大,不知掠夺了辽东多少的财富。建奴人只要铁器和火药,而成国公只要钱……”
魏忠贤忍不住点点头道:“哎,真是耸人听闻。”
那一头的天启皇帝,干的不亦乐乎,一直数到了晚上,这后园里便点起了一个个的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天启皇帝继续鼓舞大家:“继续啊,不要停,今夜朕不睡啦,大家也要尽心竭力,你们自己看着办。”
终究皇帝在此,还是很能鼓舞人心的,陛下身先士卒,都把不睡这样的话说出来了。
这校尉和生员们还能说啥?
当然,他们若知道陛下其实就是一个夜猫子,夜里不到三更睡不着的,想必定会吐血。
到了夜半三更,数目已增加到了四百七十万。
这样最原始的点验方法,终究效率还是慢了点。
可听到四百七十万两这个数目,天启皇帝已是高兴得似孩子得了特别喜欢的玩具般欢快。
他身体本还没完全修养好,其实已有些倦了,魏忠贤催促他回宫,他却执着地道:“这数目还没有数出来呢,回宫做什么?在宫里朕肯定要寝食难安,朕就睡这里,朕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
魏忠贤苦笑道:“陛下,明日大臣们还要觐见。”
天启皇帝便拉下脸来,像个耍赖的孩子般,道:“不见,谁也不见,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和这些虫豸一般的人,有何可见的!每日跟他们议一两个时辰,为的就是几万两银子的赈济钱,为十几万两银子的辽饷……还要看他们争执的面红耳赤。朕在这里数上一个时辰,就是二三十万两银子上下。”
魏忠贤无词了,既然这样,那就这么着吧。
魏忠贤毕竟是习惯了事事顺着天启皇帝,便道:“既然如此,那么陛下就在此安寝,奴婢……让人收拾一处卧房。”
天启皇帝手指一抬,直接点了点那一片阔地,道:“就这,睡在这里就很好,朕要和大家同甘共苦,去取被褥来,朕就想睡这里,张卿,你也睡这里……”
张静一无奈地道:“陛下……臣……”
天启皇帝道:“点完了银子,朕就算你大功,这朱纯臣是被你拿住的,抄没了这么多钱,你便是大功一件,不要扭扭捏捏啦,这里没有外人,就这么办。”
魏忠贤和张静一面面相觑。
他们一致认为,天启皇帝有点魔怔了。
事实上,天启皇帝这一天下来,都处于某种莫名的亢奋的情绪之中,脑袋晕乎乎的,就好像这个世界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门里的世界很精彩,于是他浮想联翩,脑子总能在一刹那之间,冒出无数个想法。
魏忠贤只好苦笑道:“奴婢……这就去抱被褥来。”
“让下头的人去办便是。”
“这不成。”魏忠贤听到张卿家大功一件,便来了劲头,自觉得他以后只怕要更殷勤一些了,至少没有功劳,也要显得自己有苦劳。
此时,魏忠贤很是认真地道:“换做是别人,奴婢不放心,陛下你等着,奴婢去去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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