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只抱着腿,坐在船尾,后头的话他已懒得说了。
张静一倒是有耐心,其实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毕竟被骂习惯了,也就慢慢的适应了,倒也不显得愤怒,只是心里不免颇有几分警惕。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些人可都不是安分之人。
张静一便随口道:“先生所言,实在让人惊讶,没想到先生如此博学。”
张文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哪里,哪里,只是因为老夫学业不成,科举无望,所以学了一些纵横术而已,这是雕虫小技,登不上大雅之堂,若非如此,岂会舍弃功名,而四处奔走,想投奔良主,做人的入幕之宾呢?”
张静一听这纵横术三个字,下意识地道:“依我看,这不是纵横术,这是屠龙术吧。”
张文听罢,脸色微微一变,不过细细一想,随即却摇着扇子道:“这些话,说出来便大胆了。屠龙二字,从何谈起……”
天启皇帝:“……”
…………
船只终于抵达了京城的码头。
众人下了船,此时……京城便已到了。
这时候,许多车马在码头招揽生意,张静一让人去雇了几辆马车,他和天启皇帝同车,刚进了车,那张文居然凑了上来,笑呵呵地道:“同路,同路……”
说罢,他居然挤了进来,又笑嘻嘻地道:“两位贤弟,请委屈一二,劳烦了,劳烦了。”
天启皇帝便端坐着,车厢里幽暗,他的眼里却掠过了杀机。
好在这昏暗之中,张文毫无察觉,竟还喜滋滋地道:“妙哉,妙哉,今日我三人有缘,若是他日我有一桩富贵,定不相忘。”
车子在摇摇晃晃中,便进了京城,只是京城里头却很喧闹,许多人似乎都朝着紫禁城方向赶去。
张文听着喧闹声,禁不住打开了车帘子,看着匆匆而过的人流和车马,便朝着外头的车夫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那车夫道:“听闻紫禁城又闹出事端来了,这些该死的读书人……”
车夫后头的话,低声嘀咕,不过却被耳尖的张文听了个一清二楚。
张文顿时勃然大怒,大叫道:“无知百姓,愚民!”
车夫吓了一跳,便低头赶车,再不敢吭声。
张文还是不忿,坐回了车中,冷笑道:“自起了流寇,还有那什么新政,许多百姓都不安分了,受了这些流寇和什么新政的蛊惑,已是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这叫做礼崩乐坏,这群愚不可及的东西。”
张文显然极为愤慨,双目赤红,此时也杀气腾腾起来,道:“若是这些流毒继续荼毒下去,还不知这天下会是什么样子,依着我看,对待此等乱民、贼民,当杀一儆百,教他们知晓厉害。”
车厢里昏暗,他看不到天启皇帝和张静一的脸色。
并不知道,此时天启皇帝和张静一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见二人不回应,张文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一路走走停停,主要是前头拥堵,好不容易挨近了钟鼓楼,张文便又是兴致勃**来,口里道:“两位贤弟,我说今日肯定要出事的,哈哈,何不一起去瞧瞧,看一场群贤毕至的大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