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纸钞,亏他们想的出,真金白银进去,换来一张张纸,等隔三差五,这纸便越来越不值钱,世上哪有这么好挣的银子。”
刘文昌笑了笑:“可是李兄,虽说是如此,可是这东西,一旦有了,就离不来了。”
李沁一听,竟是一愣。
因为这话……也不无道理。
尤其是现在……随着货物流通以及商业流通的加快,越来越大宗的货物交易已经越来越多了,就说这股票吧,股票这玩意……一次交易就是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几万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这可是一百斤。
你挑着担子,跑来这里兑换股票吗?
更别说,有一些大商家,交易的数额有多少了。
而真金白银,确实有太多不确定性,一方面是确实极不方便,另一方面,金银的成色不同,这也给交易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刘文昌叹了口气,道:“这一手,真是厉害,股票一出,再推行纸钞,这是逼得人,非要换钞不可了。”
李沁道:“是吗?这又是什么缘故?”
刘文昌道:“因为股票的买卖,和从前的买卖是不一样的,从前的买卖,尚可以大家好好坐下来,喝喝茶,而后签字画押,此后等着各自的管家,约定一个日子,大家彼此带着各自的货物和金银,然后各自上秤交割,纵然耽误个几日,哪怕是十天半个月,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这种交易虽然有许多的不便利,可至少,大家心安。”
刘文昌随即道:“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你要知道,现在大家交易的乃是股票,股票是什么?股票的涨跌,不说十天半个月,也不说一天两天,便是一个时辰和两个时辰,这其中的涨跌都极惊人。这些,想来你是知道的吧,昨日上午的时候,铁路公司的卖价一度达到了二十八两,可到了正午,却突然下跌至二十七两,到了傍晚时,价格却又突回涨,甚至听闻有人二十九两卖了出去。你来说说看,这在从前,大家可以慢慢的交易,可这股票,如何确保交易成功?你迟一些,可能还没有数完银子,这价格却突然涨了,那么卖家还会卖吗?若是价格跌了,买家还会买吗?厘清了这个道理,你便会知道,股票交易,非纸钞不可,你不兑也不成,除非……你当真不打算买卖股票,就算你现在不肯,迟早你还是会被拉下去。”
“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你看在这里,人家只挂出一个牌子,兑换纸钞,却没有任何人来主动邀你去兑换,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等到了将来,迟早会有人忍不住,再后来,就算你还不肯用纸钞,可你要买股票的时候,人家说了,新股非要用纸钞不可,那么你要不要兑换?或者有一日,你要卖股票的时候,这买家却说,我这里只有纸钞,你愿意不愿意卖他?我们若是再细想,等越来越多人开始手持这纸钞,你出了这股票交易所,你去丝绸铺子购物,你询问店家,我这里是纸钞,可以不可以买?那店家若是坚持不收,那么你自然会进第二家丝绸铺子,人家肯收,那么,愿意收纸钞的就成了一笔买卖,水滴石穿,长久下去,那不收的铺子必然维持不下去,而收了的,定会生意兴隆。”
李沁一想,脸色一变:“所以人家根本不担心我们兑不兑,反正迟早都要兑的?”
“自然。”刘文昌叹了口气道:“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现在只能指望,这交易所……还有这辽东郡王,是真心实意的想做万年的生意,而不只贪眼前之利,只要他还顾忌着长远的利益,维持纸钞的信用,可以让人随时从这里用纸钞取出真金白银,他这买卖,就十拿九稳了。”
李沁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一直钦佩辽东郡王,只是没想到,你却更钦佩他。”
“这是当然,他如我再生父母一般。”
“啊……”李沁惊讶的看着刘文昌:“你还认得郡王殿下。”
“虽不认得,不过却是闻名已久,心向往之,若非是他,我还是一个糊涂迂腐的可怜虫罢了,所以说他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便是这个缘故,他教我寻到了一条出路。”
李沁低头,若有所思,他禁不住在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若不是新县,自己只怕饿死在关中了。
在新县里头,许多的关中人都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是这关中人在京城,无论发生如何大的争吵,彼此之间再怎样争斗的面红耳赤,甚至可能激化到拳脚相加去了,可只要彼此谈起辽东郡王,便立即就有了共同话题,很快就可以勾肩搭背,烧黄纸做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