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森没有说话,继续倾听。
“我十岁便随军出征了,当时没有在前线,只是跟在大帐里,看父亲如何排兵布阵。”折继闵继续说道:“等到十二岁,武艺渐长,便开始随父亲冲锋杀敌。等到我十五岁时,父亲战死,要不是我有五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也和各路偏将混了个脸熟,能指使得动他们,否则我折家再想知庆州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旁边的折继祖和折继宣两人,皆是一脸苦色。
他们依然还记得,当年父亲叔伯们皆战死后,折家一片愁云惨淡,年纪还不大的他们,差点就崩溃了。
要扛起折家不算,还得扛起整个西北战线。
压力大到能把人压死的地步。
但最终,他们还是扛下来了。
他们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的儿子,自然也得走与他们同样的路。
否则他们几个战死了,年轻一代如果没有征战沙声的经验,谁能来保护他们?
陆森愣了一会,随后点头说道:“那就先多谢尊道的护卫了。”
“护卫长辈,是应该的。”尊道双手抱拳,依然憨憨地笑着。
两人说话间,楼上的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
夹杂着幼童们的惊声。
‘阿母,这个果肉小人好好吃。’
‘阿母,这座果肉做的绿桥甜甜的。’
‘这水好甜。’
听着上面的欢笑声,折继闵忍不住笑了下,说道:“我们也开始吃吧,先碰一杯再说。”
酒碗轻碰,陆森学着他们,将度数并不高的黄酒一饮而尽。
随着酒菜入肚,几人间的气氛越发和睦起来。
等到深夜,桌面上吃着的菜都差不多了,折继闵等人千恩万谢,然后带着家眷离开。
每个人都吃得很饱,特别是小孩子们,吃了满肚子果肉,都挺着个小肚子,歪歪斜斜地走路。
折继闵走在最前方,杨文广跟在他旁边。
“仲容,我们这妹夫确实不错,真的不错。”折继闵笑道:“我总担心他身份尊贵,不太看得起我们这些深山远亲,但这次酒宴下来,我觉得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实诚的性情中人。”
此时杨文广叹气,然后说道:“我倒是认为,广孝你之前有丝丝怀疑妹夫,反而落了下乘。”
“这话又有什么说法?”折继闵好奇地问道。
“家母前些日子曾来信,让我想办法帮妹夫挡酒,她知道我们这些杀才爱喝酒。”
“为什么?男人不喝酒,哪还叫男人吗?”折继闵不解。
杨文广继续说道:“妹夫似乎是不喝酒的,他与小妹成亲的宴席里,摆着的也只是蜂蜜甜汁,不摆酒席。甚至小妹和他成亲那么久,也没有见过他饮酒。家母猜测,这估计是他修行的禁忌,不方便饮酒。但今晚,他却屡屡与我们碰杯,未曾扫兴。若不是真把我们当亲人,怎会如此破戒。”
折继闵愣住了,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后方的木楼,只是此时天已黑,远远的只能看见个黑影伫在那里。
好一会,他收回目光,轻声说道:“以后有我们折家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妹夫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