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第一次见周钊在饭桌子上骂骂咧咧的发火。
还没等周钊开口回答,那身后呜呜泱泱的一群人中有一个领头的陌生面孔,人长得很斯文,不高的个子,模样中规中矩,眉宇不是传统男人的剑眉星目,倒偏向少年感的开朗柔和,面相很善,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衣物都是上好的面料,像是什么有身份人家的心腹,问也不问一声便走了上来,径直坐到了周钊的身边。
他缓缓开口道,“大人,您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办差的,跟我们去一趟吧。”
“去什么去?我都说了不下数遍了我不去,你岂是要将我绑去不成?”周钊反唇怼道,话语中已经是很明显的不耐烦和不客气了。
要是别人这样,怕是周钊早就要掀桌子了。可是出乎周瑶的意料,他不仅没掀,反而自己憋着气在那气鼓鼓的,如同一个河豚一般。
周瑶很惊讶,惊讶周钊如何收敛住了自己的脾气,又惊讶面前这斯文小生的来头。
看起来这人的确是来头不小,若是寻常官宦的心腹,倒不能如此的在周钊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放肆。
周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人,长公主殿下可说了,一定要当面见着您,让小的无论如何要将您请去,小的只是一个办差的,您也别为难人了。”那人又开口道,语气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果然……
周瑶预想的没错,果然是长公主差人过来找麻烦了。
周钊气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耸耸肩放下了筷子,十分的无奈,“我还是个病人。”
话音刚落,他将披着的外袍一脱,然后就要脱自己衣服,解了半天扣子,刚想拉开衣服给他瞧的时候,动作又止住了。
大概他是被气昏了头了,才想起来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十分的不斯文,于是只露了一点点的肩膀,凑到那人的面前,“看,全是伤,这只是冰山一角,懂?”
周瑶简直没眼看,这都叫逼成什么样了,这场面好像良家妇女被逼迫嫁人,周瑶直唤松容那块西瓜来让自己变吃瓜边看戏。
那人倒也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板板正正的还凑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伤的不轻。”
“我们长公主殿下说了,若是那歹人还活着,定然是要给他千刀万剐了,只不过他如今也命不好,刚逃出城去便被路上遇到的马匪劫杀了,虽下场同样凄惨,但终究也难解心头之恨。可是大人,长公主说了您就算是断了条腿,让人抬也得给你抬过去。”他又道,话锋转变的极快,又哄着又逼迫的,在两级反转中思维来回跳跃。
周钊算是无语了,见什么说什么都不管用,自己还被软磨硬泡了一番,干脆直接拒绝道:“不去,说什么我也不去,难不成你还要赖在这住下?”
“真是狗皮膏药…”周钊小声嘟囔道。
然后这日那“狗皮膏药”就真的住下了,一点儿都没客气。白易吩咐人收拾的客房,
还特意给他安排的溜北边儿的院子,周钊烦的要命,恨不得他离自己远远儿的,别天天瞅着怪烦人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周瑶憋了一天了没有找到机会问周钊,现如今到了夜晚,两个人睡到一张床上,可算是有机会问了。
周钊一听又是这个事,头真的都疼。他打着哈欠,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耐着性子回答周瑶道:“还不都是那个盛进招惹出来的一堆事端!这盛进知道一堆事儿呢,长公主又想抓活口,可是被我捷足先登,还跟他呆了有一个晚上,怕是长公主都怕的要死,生怕我问出点什么事儿来,这不急着对我或是拉拢或是打击亦或者是质问的。”
周瑶有些无语,想想晌午那出,那个周钊称之为的“狗皮膏药”和周钊,两个人就像是幼稚园里的小朋友拌嘴一样,幼稚的要命,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里等着,一点儿都不会说是好好处理问题。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也是,这事情的处理办法就只有两种,要么就快随了长公主的愿然后自己生闷气的去,要不就是不去,让长公主生闷气去。
可是这两种办法认真想想,好像真的都不怎么合适。周瑶也没有好的脑子去替周钊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于是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
“不管了,好烦。”周钊将脑袋闷在了被子里,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随他们便吧,愿意住下来就住在府上,我也不是多管不起这几张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