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心中有数,亦知道郡主活不成,这几乎就是吊着她的命受罪了。
那静静地躺在晋宁身边的孩子也不哭不闹,只是出生以后“吱哇”了一声,就再也没出过声,乖巧的懂事,仿佛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艰难,若是一不小心便会失足成了千古恨。
裹着孩子的被褥也逐渐被沾染上滴滴鲜血,可是没有人敢碰他。
周钊也不是没准备奶娘,只不过那奶娘不敢不经过周钊的授意便擅自做主将孩子抱回来。
不过孩子还是无辜的,将孩子抱回来还是要的,白易出声示意奶娘将孩子抱了回来,远远的抱离了现场。
屋子里一众人都乱的很,不知是谁趁乱之中逃了出去,淋着瓢泼大雨,去了后院厢房中将周钊关押着的侍女给放了出来。
“福喜姐姐,您快想想办法,郡主产后大出血,就快要不行了!”
那个名为福喜的侍女就是前些日子喊着要倒恭桶非得要出院子的小侍女,她一听此话,大惊失色,整个人的脸色都明显的慌了起来。
福喜二话不说,立刻冲进了雨里,还隔着老远,刚刚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就老远的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她脚步不稳,差点撞上了人。
“哎哟喂——”
对面被撞到的中年女人大叫一声,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手中抱着的东西飞了出去。
听得见孩子的哇哇大叫,福喜这才反应过来,莫非自己刚刚撞到的,是抱着郡主的孩子的奶娘?
忙中出乱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像福喜这样冒失急躁冲撞了自己原本要守护的东西,那可真是有够十足十的因缘巧合。
那孩子的声音穿透力很强,“哇哇哇哇哇”的啼哭不止,怎么也止不住,屋内本来就乱做一团,听着外边止不住的哭声,周钊心烦意乱的要命。
福喜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竟是忘了要上去将地上仍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抱起来。
他走了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就像是被无名的怒火给瞬间点燃。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暴怒,雷霆万钧,下面的人不敢说一句话,连交头接耳都是不敢,忙碌着的人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是谁将她放出来的?”周钊怒道。
站在他身后察言观色的白易立刻派人上前押住了福喜,并示意让人去查。
虽然院子里很乱,但少了什么人,谁匆匆忙忙的没有活还跑出去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一会儿,便查到了在这里边的内应是谁。
“回大人,是在西执院专门为郡主做浣洗的福双。”白易将福双提溜到了周钊面前,福双年纪不大,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周钊,即便是作为长公主的眼线,什么事也几乎不经过她的手,因为她还没有完全能担负的起来。
她被抓了过来,一抬头看见周钊阴沉的脸色,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她哪儿见过什么大世面?平时也就是偷偷帮人传递传递消息罢了。
周钊叹气,这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没想到长公主的手伸的还要比自己想的还要长不少,竟还有一个自己自始自终都没有发现的。
周钊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都带走做掉,不留活口。”
福喜一听,整个人都慌了神,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她最担心的,还是在屋内躺着的晋宁。晋宁若是死了,被长公主扣住的自己的弟弟也活不成,长公主将她同福双安插在西执院中,是一步险棋,非到万不得已,长公主也不会用她。
福双忽然疯了一般的挣脱开押着自己的人的手,她冲了进去,看见晋宁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毕竟听说和亲眼看见还是不一样的冲击,她赶紧拽住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连声哀求道,“您一定要救救郡主,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我弟弟也没法活了!”
她的声音颤抖,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了一样,好像现在有生命危险的不是晋宁而是她。
福喜忽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抬眼惶恐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夫,是一张自己从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福喜顿时松开了手。
她的视线转移到床边正在照顾的其他人,包括站在一旁抱着孩子的产婆、奶娘,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她忽然反应过来长公主派来的人,周钊是一个都没有用,相反,周钊用的全都是他自己的人,福喜现下明白了,现如今在这个屋中的人,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是真心救晋宁的。
福喜整个人都顺着瘫了下来。
“还干什么呢?抓紧带走!”周钊瞪了一眼迟迟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押住这个疯婆子的小厮,大声呵斥道。
几人合力将福喜死死的按住,生怕她再一个用力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可是这一次,福喜根本就不再挣扎了,完全一副放弃了的死模样。
她只是大声的喊着,怒骂着: